季素素含泪点头。
她能明白此刻的陆司辰有多痛。
因为，她也痛过。
“这不是我的本意……”忽然间，又变成了苍老的声音，“这不是我想创建的家族……错了……都错了……我们被压迫……被陷害……我想让世界变好……变好需要钱……所以我经商……用钱创造我想要的世界……”
季素素怔住了神情，陆司辰也放开了季满舟的双腿慢慢站起。
“但钱让子孙变得自私……喂大了他们的贪欲……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孩子……让季氏变成了唯利是图的存在……孩子……让季氏重归正途……修正我们几代季氏子孙所犯下的错误……”
季素素擦了擦眼神，郑重点头：“我会的！我也正在做！”
“我知道……我看到了……去推翻不合理的陈规……去做你想做的事——”一阵狂风又猛然而起，扬起了季素素的长发。
满地满树的雪又一次被扬起，狂乱在灯光中。
良久，整个世界才再次平静。
地上，躺着静静的季满舟。
他被雪覆盖，犹如被每个惨死在季氏王座下的冤魂活埋。
李久梁老先生全身哆嗦，嘴唇已经发青。
他也很惊讶自己一把年纪居然没有被吓死。
季素素转身朝他走来。
他吓得连连后退：“啊！啊！饶命！饶命！小辰！小辰！”李久梁忽然仓皇爬到陆司辰的脚下，“对不起，我错了，但是我当初真的把你父亲当儿子看的，是真的……”
李久梁老先生哽咽地哭了起来，充满了悔恨。
季素素看向陆司辰，原不原谅李久梁你说了算。
陆司辰神情很淡，淡得像是麻木的死神。
他无神地看着被雪活埋的季满舟：“季满舟和清川都死了，我父亲在出逃的时候接过一个电话，是你打的吗？”
李久梁老先生一怔，痛苦地点了点头：“但还是没用……我还是没救下你父亲……我真没用……”
陆司辰变得安静，再没说话。
季素素站到李久梁身边：“季氏还需要你，我们也还需要你，你知道怎么做吧。”
李久梁脸色苍白地看向季素素。
他双目渐渐无神地点点头。
季素素和陆司辰饶他一命，他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他趔趄地站了起来，擦了擦眼泪，恭敬向季素素垂首：“明天我就会宣布老太爷寿终正寝，自然死亡。”
季素素点点头，看向陆司辰，露出淡淡微笑：“吃年夜饭不？”
陆司辰的黑眸被泪水清洗地如同此刻夜空里的星辰一般明亮。
他伸手拉住了季素素的手，也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