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九在言若海这边应下差事,立刻召集八处手下都来四处密室,一群人仔细钻研,放在四处密室里的几百份会试考卷。
八处的文书们展开工具,什么放大镜、特製油灯、薄如蝉翼的透明绢布等,一一摆放在长案上。
“言大人请看。”宣九將几份试卷並列摊开,用镇纸压住四角,“这几份誊抄的北方士子试卷,上面的【之】字收笔时习惯性上挑,而来自江南士子,这几份试卷上的【之】字却是平直收笔。”
他又指向另一处:“再看这个【国】字,北方试卷的方框右侧留有一丝缝隙,而几位江南士子的试卷却是完全闭合。这种差异绝非誊录时的笔误,而是刻意为之。”
言若海俯身细看,眉头越皱越紧:“如此说来,这些试卷……”
“是有誊录官故意在上面做手脚。”宣九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而且不止一人,这些异常字跡,至少出自五位不同誊录官之手。”
闻言密室內的探子和言若海,心神立刻沉重起来,每年会试中的誊录官总共不过二十人左右。
现在仅仅只查了一点儿,就已经发现最少有五位誊录官,在誊抄试卷时有做手脚的嫌疑。
科举舞弊歷来是杀头的大罪,像这种涉及多位誊录官的集体舞弊,更是庆国立国以来,闻所未闻的科场丑闻。
言若海倒吸一口凉气,好在他心思沉稳,老道谋成的性格让他显得处变不惊。
“八处最快多久,能將这几百份试卷查阅完毕?”言若海声音低沉。
“此事不难,我们八处所有文书齐上阵,用不了半天时间,就能將这些试卷上的笔跡全部对照完毕。”宣九一脸轻鬆。
別说这种简单地对照字跡,哪怕是让他分析出这些纸张的出处,他仅需轻轻一尝,就能品出纸张对应的印製工坊。
“好!”言若海抚掌轻赞,“接下来就劳烦八处各位兄弟,及早將这些试卷查阅完。”
说到这里言若海又想到了一件事,声音低沉地问道:“能查出誊抄试卷上,字跡有异常的誊录官具体是谁吗?”
宣九示意手下取来一本名册,放在言若海面前徐徐展开。
“这是今年会试的本届誊录官名单,八处里尚存有这些官员歷年公文笔跡样本,只需简单对比,就能轻易查出字跡有问题的誊录官具体是谁。
不仅是今年的会试考卷,哪怕是往上再推前几年,依旧能查出以前会试中,字跡有问题的誊录官是谁。”
言若海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语气谨慎的说道:“八处的兄弟们,立刻排查所有誊录官!”
宣九带著八处眾人忙碌起来,將数百份试卷与二十位誊录官的笔跡样本逐一比对。
两个时辰后,结果令人心惊。
“言大人,我们仔细对照了一番,今年会试中誊抄的南方和北方士子考卷,字跡有问题的誊录官总共有十五名。
换而言之,十五位誊录官有科举舞弊嫌疑,涉及的南方士子试卷足有一百二十多份,主要是来自江南地区的士子。”查阅了两个多时辰,宣九揉著酸胀的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
一直坐在旁边,看著宣九和八处眾人,一起查阅试卷的言若海,听到这个结果心中同样震动。
今年会试总共有三百名士子登榜,荣幸成为贡生,其中南方士子占据六成,共有一百八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