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以为是的权威和法律,在对方手里,变成了一把可以隨时用来宰割自己的刀。
他的意志,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
“钱……钱在保险柜里……”麦克林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他失魂落魄地打开保险柜,颤抖著手,数出了五十美元,递给了陈默。
这个动作,仿佛抽乾了他最后一丝精气神。
陈默接过赏金,满意地点了点头。
“合作愉快,麦克林先生。”他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希望以后,不会再有酒鬼试图在镇上纵火了,毕竟,维护小镇的安寧,是您我共同的责任。”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关上,也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麦克林瘫坐在椅子上,像一具被抽走了骨头的软体动物。
房间里,那颗死不瞑目的人头和那二十美元,依旧静静地躺在桌上,散发著死亡和羞辱的气息。
他没有再暴跳如雷。
怒火,早已在刚才那场无声的交锋中,被一种更深邃、更冰冷的恐惧所彻底浇灭。
他现在终於明白,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有勇有谋的华人。
对方的手段,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僱佣了地痞的?
他是怎么知道其中一人是通缉犯的?
他又是怎么能算准一切,设下圈套,还將自己的反抗,变成一门可以用来领取赏金的生意的?
这种全知全能的、仿佛上帝般的洞察力,让麦克林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慄。
他意识到,自己所有的秘密,在这个年轻的华人师爷面前都无所遁形。
反抗,只是一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更难看的笑话。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彻底忘记自己的肤色、身份和尊严,乖乖地当好一条狗。
一条听话的、会替主人处理好所有麻烦的狗。
想到这里,他颤抖著站起身,看了一眼桌上那颗人头,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他知道,自己必须亲手处理掉这个“证物”,把他登记成“被击毙的河盗”,彻底將自己和对方绑死在同一条船上。
离开了治安办公室后,陈默来到了野马酒馆。
酒馆里一如既往地喧闹、污浊,混合著廉价威士忌、汗水和马粪的味道。
陈默独自一人,推门走了进去。
他平静的目光扫过那些因酒精和贪婪而面目扭曲的矿工,最后,落在了吧檯旁一个烂醉如泥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满脸络腮鬍的白人,正是德国铁匠,施密特。
此刻,他正被酒馆老板和两个壮汉堵在角落里。
“施密特!你这个老酒鬼!你已经欠了我三十美元的酒钱了!”酒馆老板的脸上满是横肉,他一把揪住施密特的衣领,“今天再还不上钱,按照规矩,你那套吃饭的傢伙,就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