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能拿走我的工具……”施密特醉眼惺忪,口齿不清地哀求著,“那……那是我的命……再宽限我几天……”
“宽限?我给你的宽限还少吗?”酒馆老板不耐烦地啐了一口,“今天,要么还钱,要么我带人去你的铁匠铺,把你那堆破铜烂铁全都搬走!”
就在施密特陷入绝望之时,一个平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他的酒钱,我替他还了。”
眾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单薄的华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吧檯前。
酒馆老板打量著陈默,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你?一个黄皮小子,你知道三十美元是多少钱吗?你还得起?”
他这句话,立刻引来了周围酒客们的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听到了吗?乔治,这个连猪尾巴都没有的傢伙,说要替施密特还钱!”
“他该不会是把口袋里所有的铜板都掏出来吧?”
“快让我们开开眼,看看一个穷鬼chinaman怎么拿出三十块!”
他只是平静地解下腰间那个沉甸甸的钱袋——正是他从麦克林那里“赚”来的五十美元赏金。
在这个年代,纸幣在偏远的西部並不受信赖,这五十美元,是麦克林用五十枚鋥亮的墨西哥鹰扬银元支付的。
陈默把整个钱袋砸在桌上,解开了束口的皮绳,然后,在酒馆老板和所有酒客们陡然睁大的眼睛中,將钱袋微微倾斜。
“哗啦啦……”
一阵清脆、悦耳又充满魔力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五十枚鹰洋如同一道小型的银色瀑布,从钱袋中倾泻而出,在骯脏油腻的木质吧檯上铺散开来,每一枚都反射著油灯昏黄的光芒。
整个酒馆的喧闹和嘲笑声,仿佛被这片银光瞬间吞噬,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住,死死地钉在那一片代表著巨额財富的银元上。
酒馆老板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贪婪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
陈默无视了周围的反应。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银元的海洋中,不紧不慢地、一枚一枚地,將三十枚银元从钱堆里拨了出来,码成三叠整齐的银柱。
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每一次银元与木头碰撞发出的“噠”声,都像一记重锤,敲在酒馆老板的心上。
做完这一切,他將那三叠银柱,用指尖轻轻推到酒馆老板的面前。
“三十美元,还他的债。”
然后,陈默当著老板的面,將剩下的二十枚银元从容不迫地、一枚一枚地扫回自己的钱袋里,並扎紧了袋口。
他抬起眼,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盯著早已目瞪口呆的酒馆老板,平静地问道:
“现在,你还觉得我付不起吗?”
“不不不!付得起!当然付得起!”酒馆老板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像哈巴狗一样,一把將那三十枚银元搂进怀里,脸上堆满了諂媚的笑容,“这位先生,您说了算!施密特,你自由了!你跟这位先生走吧!”
陈默不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到已经惊得酒醒了一半的施密特面前,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从现在起,你,和你所有的工具,都属於我们华人商会,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