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用一种只有厨房里那对绝望的夫妇才能听到的粤语,轻声说道:
“那就去河谷镇吧。”
在夫妇俩惊愕地抬起头时,陈默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只留下一句,如同从天而降的“神諭”般,在他们耳边久久迴荡的话语:
“在那儿,华人活得像个人。”
陈默走出餐馆,背后那家小小的餐馆里,还残留著云吞麵和鸡汤的余香。
但在他眼前,萨克拉门托的华人区,却像是一片被贫瘠和绝望笼罩的荒原。
他看著那些在街上劳作的同胞。
他们佝僂著背,眼神空洞而麻木,步伐沉重而缓慢。
他们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只是默默地,如同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重复著那单调而又看不到希望的生活。
陈默的心,瞬间被这片死气沉沉的景象,浇得冰冷。
他终於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女人,会哭著说“生不如死”。
因为,他们活得不像人。
他们活得,只是一群被收割的工具。
一股巨大的悲哀和愤怒,在陈默的胸中熊熊燃烧。
他深吸一口气,穿过华人区那片泥泞、狭窄的街道,向著萨克拉门托那片光鲜亮丽的、属於白人的主街走去。
当他踏上宽阔的、由木板铺设的街道时,空气中的气氛,在这一瞬间,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这里不再有泥泞和鱼腥味,取而代之的,是昂贵的雪茄、香水和金钱的味道。
就在这时,一辆由两匹高头大马驾驭的华丽马车,从他身旁缓缓驶过。
车厢內,一个穿著考究、戴著高顶礼帽的白人绅士,正一边抽著雪茄,一边和旁边的女伴谈笑风生。
当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窗外那片泥泞、混乱的华人区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加掩饰的鄙夷和嫌弃。
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便厌恶地,將车窗的帘子,放了下来。
这一幕,如同最冰冷的尖刀,狠狠地插进了陈默那颗因同胞的悲哀而燃烧的心!
他之前所有的计划,都是基於一个“局外人”的视角。
他想的是,如何用最完美的策略,去扳倒米勒,去获得胜利。
但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
这场战爭,已经不只是为了“胜利”。
更是为了让这些被高高在上的白人,视为“猪玀”的、没有灵魂的同胞们,重新找回属於他们自己的尊严。
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等那些缓慢发酵的“舆论”,也不想再和米勒玩一场冗长的政治博弈了。
他必须以雷霆之势,用最快的速度,將米勒这个压在所有人心头的巨石,彻底地、一击粉碎!
想到这里,陈默的眼神变得冰冷而又锐利。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向著萨克拉门托那片真正的权力中心,大步流星地走去。
他要让这件事,在米勒和汉弗莱反应过来之前,就彻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