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他低声唤道,声音硬在喉咙里。窗外的知了声突然变得刺耳,像某种嘲笑。
相框从颤抖的手中滑落,砸在地毯上发出闷响。顾临川弯腰去捡,膝盖重重磕在床沿,疼痛却像是隔著一层。
当他看清照片背面养父写的字跡一—“小川27岁生日·2016。7。12”时,胸腔里某个闸门突然崩塌。
泪水砸在相框玻璃上,溅开成不规则的水痕。顾临川蜷缩在床边,额头抵著床垫,肩膀剧烈颤抖。
这半个月来在xj强撑的平静,在赛里木湖勉强维持的体面,此刻全部土崩瓦解。
他死死著照片,指节发白,喉咙里发出动物般的鸣咽。
养父教他放烟时的笑声,养母烤焦饼乾时懊恼的皱眉,还有那个永远停留在4月15
日的承诺一一“回来给你带西雅图的咖啡豆”::。所有记忆碎片像锋利的玻璃渣,在心臟上反覆划出新的伤口。
窗外,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房间突然暗了下来。
下午一点二十分,浙大求是村的厨房里,陈静雯第三次看表。排骨汤在砂锅里咕嘟作响,餐桌上的菜已经热过一遍。
“思思,”陈晓枫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樑,“你去玫瑰园看看。”
陈思思二话没说,抓起父亲的车钥匙就往外跑。黑色帕萨特驶出小区时,她才发现自已手心全是汗。
九溪玫瑰园的別墅安静得可怕。
陈思思轻手轻脚地上楼,主臥门大开著,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滯一一顾临川坐在地板上,背靠著床,手里著相框,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连她走近都没有反应。
“哥。。”陈思思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肩膀,“该回去了,今天做了你爱吃的。”
顾临川缓慢地转过头,眼神聚焦在她脸上,却又像透过她看著別的什么。“你先回。”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晚点走。”
陈思思咬住嘴唇。这种状態她太熟悉了一一四月份空难消息刚传来时,顾临川就是这样,在养父母臥室里不吃不喝坐了三天。
但现在的情况似乎更糟,他的眼睛里连最后一点光都熄灭了。
“那。。。我晚点再来?”她试探著问,掛著小胖玩偶的车钥匙,在他眼前晃了晃。
顾临川没有任何回应,目光又飘向窗外。陈思思退到门口,最后看了一眼表哥单薄的背影,轻轻带上了门。
回程的路上,她拨通了明轩的电话。巴黎的清晨阳光正好,lv总部办公室里,明轩听完描述后沉默了很久。
我试试。”他最终说道,但越洋电话接通后,顾临川那边只有呼吸声。
明轩说了几句就放弃了,掛断后给陈思思发了条微信:“和四月份一样,只能等他自已走出来。”
陈静雯看到女儿独自回来时,手里的汤勺差点掉在地上。
三人沉默地坐在餐桌前,满桌的菜渐渐凉透。两位教授相对无言一一他们能解出最复杂的方程式,却解不开亲人心里那个结。
窗外,七月的暴雨突然倾盆而下,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敲门声。
过了很久,陈思思的微信语音铃声突兀地响起时,餐厅里的掛钟正指向下午三点四十分。
窗外的暴雨將玻璃窗敲得啪作响,雨幕中偶尔闪过几道惨白的闪电。
陈思思抓起手机,屏幕上跳动著明轩的名字。她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明轩略显疲惫的声音:“怎么样了?还是不行吗?”
“嗯。”陈思思闷闷地应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抠著桌布边缘的线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突然传来明轩急促的呼吸声:“思思,你现在立刻联繫刘艺菲!现在估计只有她能让你哥走出来!”
陈思思猛地坐直身体,眼晴瞪大:“刘艺菲?”
“对!洛杉磯那次你也看到了,只有她能撬开顾临川的嘴!”明轩的声音带著几分篤定,“快!”
电话掛断后,陈思思的手指已经飞快地点开了通讯录。她的指尖悬在刘艺菲的名字上方,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同一时刻,京城顺义区別墅的客厅里,空调呼呼地吹著冷风,刘艺菲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捏著一条深灰色的围巾。
围巾织得不算工整,有些地方针脚歪歪扭扭,但能看出是了心思的。她正用剪刀修剪多余的线头,神情专注得像是处理什么精密仪器。
刘晓丽端看果盘从厨房走出来,看到这一幕,眉毛微微挑起:“哟,我们家茜茜什么时候学会织围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