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闻先生乃中山靖王之后,与备同宗共祖!备今日来访,实以同宗落魄之人,恳请先生指点迷津!”
言罢,他坦然直视刘子惠的眼睛,那眼神中包含著对同命运者的共情、对贤者的渴慕,以及对前路的求索,毫无半分矫饰与上位者的架子。
“同宗?”刘子惠细细审视刘备容貌气度,尤其是那份眉宇间难掩的贵气与眼底深沉的坚韧。
他微微动容,请刘备入內。
简陋草堂內,一张坐榻,两盏清茶。
刘备诚恳诉说来意,分析幽并边患,陈述心中抱负。
刘子惠静静倾听,偶尔插言问询一两关键处,往往直中要害,令刘备心中嘆服其洞察之深。
谈及彼此祖上荣光与今日潦倒,两人相对唏嘘。
刘备慨嘆道:
“备之来意,料想甄公已然写明。”
“备往返边州,只为振兴汉室!先生大才,困於蓬蒿,岂非憾事?今国步维艰,胡尘日炽,先生满腹韜略,不用於国,寧不惜乎?“
一番肺腑之言,道尽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沧桑。
刘子惠沉静良久,枯坐窗边,望著一院落叶。
清癯的脸上波澜不惊,眼中却有深沉的考量。
刘备也不催促,只静静等待。
刘备歷史线,其实非常重视收集同宗资源。由於本家人才实在不足,他便把同时期的刘姓宗室收为己用。
鲁国的刘琰,长沙的寇封,义阳的刘邕都是如此。
多少都沾亲带故,一谈及四百年前一个祖宗,剩下的什么话都好说了。
良久后,刘子惠缓缓转过身,拿起案上一柄裁纸的薄刀,动作沉缓,轻轻割下自己一缕鬢髮:
“先祖在上,子惠忝为汉胄遗脉,身怀微末之才,今见玄德,有匡扶天下之志,身负潜龙之资。”
“子惠虽駑钝,愿执鞭相隨,以平生所学,助玄德一臂之力,涤盪胡氛,兴復故汉河山!若违此誓,当如此发!”
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透著一股投笔从戎的决绝与重振家威的血性。
“先生!”刘备离席而起,深深一拜,脸上满是敬重。
这一声“先生”,一句“兴復故汉河山”,道尽同宗情谊与共同志向。
秋风寒夜,陋室草堂,一脉相连的命运在此刻共鸣。
一柄无形的智谋之剑,终于归入鞘中。
刘子惠的袖中,那缕断髮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桌面上。
远处军营的刁斗声隱约传来,如同催促征人的鼓点。
秋风愈急,八月將至。
刘子惠与刘备並肩步出草庐,迎向那北方更深的寒意和并州山河。
“备只是別部司马,权职低微,只能暂时让子惠担任客將,有劳了。”
刘惠頷首:“诚能施展抱负,居於何职都无妨。”
“那我等明日就启程,回并州。”
“善!”
翌日天明,刘备带著千余人马,返回常山,一路穿越井陘回到太原郡內。
来时只有四百骑,归时人马渐多。
且已经具备了全套的作战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