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俞素音俞姑娘,其父俞世昌俞掌柜,是广昌粮行东家,执掌广安近三分之一的粮米流通。”
几人相互见礼,神色各异,但都透着一股凝重。
待礼数已毕,
王幼安深吸一口气,脸上最后一丝客套的笑容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悲壮的郑重。
他目光扫过楼震、林河、俞素音三人,声音低沉而清淅,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
“楼兄,你方才所问,官府驱逐百姓,所为者何?”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自然不是为了那冠冕堂皇的祈福!
若只是祈福,何须驱赶十数万生灵至城外忍饥受冻?
何须召集这河阳一道所有品级官员齐聚广安?”
他几乎是咬着牙,将从叔父王怀仁那里听来、又经过多方印证的残酷真相道出:
“我也是昨日才得以确认……是那皇帝,要拿这河阳,乃至河阴两道的数百万百姓性命,炼制他那长生不死的丹药!
他要借这河阳三百馀万人横死所产生的滔天煞气、劫气,去做那炼丹的炉火引子!”
“早在三月之前,朝廷便开始以轮防、操演为名,暗中调换河阳与江南两道的驻军!
而那奉旨前来的雍亲王,更是早已代表朝廷、代表陛下,
与北地胡人的大可汗私下达成盟约,允诺赐予胡人过冬的粮食布匹,条件便是……便是让他们自己南下‘取用’!
此时,河阳北境沿线诸多城镇村寨,
恐怕……恐怕已尽数惨遭胡人毒手,沦为白地了!”
他指向窗外,仿佛能穿透楼阁,看到那城外密密麻麻的窝棚:
“至于这些被驱赶出城的百姓……他们……也是祭品的一部分!”
“怎会如此!?”
“陛下……陛下怎能……”
“这……这怎么可能!”
王幼安的话如同平地惊雷,在楼震、林河、俞素音三人脑海中炸响。
他们脸色瞬间煞白,惊怒交加,浑身冰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帝炼丹,引胡入关,屠戮自家子民?这简直是亘古未闻之惨事,悖逆人伦之暴行!
“确是如此!复巢之下,安有完卵?”
王幼安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沉的悲愤,
“胡骑一旦肆虐,岂会分辨内城外城?岂会管你官民身份?
我等亦是俎上鱼肉,难逃毒手!
所以,为了这河阳、河阴两道数百万濒死的百姓,为了这天下苍生不再受此荼毒,
我才冒死请诸位相助!”
他猛地踏前一步,目光如炬,扫视三人:
“我王幼安,今日在此立誓,欲救这河阳万千黎庶,
欲灭那南下烧杀的蛮夷恶贼,更欲诛除那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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