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井大佐，您看……”陈峥走到空隔间前，语气带着点无奈，摊了摊手，“这隔间就这么大，东西一目了然。”
松井盯着空隔间，沉默片刻，上前拍了拍陈峥的肩膀，语气满是歉意：“是我听信不实举报，委屈陈桑了。”他转头对曼德说，语气瞬间变冷，“调出举报人的信息，查清楚是谁在造谣，耽误梅机关公务！诬陷皇军的朋友，立即逮捕。”
“是。”曼德应声时，眼角余光瞥见外勤消失的方向，心里有了数——王福奎很快就要收到消息了。
陈峥立刻换上理解的表情，语气急切起来：“大佐也是为了租界安全，我明白。那我现在能让人来整理丝绸了吧？这翻得乱七八糟的，得尽快打包——真耽误了英商船期，损失就大了。”
松井点头，还主动提议：“陈桑，今晚我在松叶亭设座，给你压惊。”陈峥赶紧堆起笑容，顺势接话：“那怎么好意思！该是我请大佐和唐助理才对，正好南京江秘书提议的物资调配细节，还需梅机关确认，咱们正好借着吃饭聊聊。”
松井爽快应下：“好！晚上我在松叶亭恭候陈桑。”转头又对曼德叮嘱：“你留下来，协助陈经理处理后续，别再出岔子。”曼德立正点头：“是！”
等松井带着士兵走远，码头的嘈杂声渐渐淡去，陈峥才转头笑着看向唐曼德：“王福奎该收到信了。”“最多一刻钟。”曼德抬手看了眼腕表，“他的人是跑着去报信的，比咱们开车回去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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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吴淞口码头西侧的7号泊位，詹家栋的黑色轿车稳稳停在路边。他推门下车，一身定制西装衬得清瘦的身型修长，手里握着烫金封皮的商会公文包，身后跟着拎文件夹的助理，举手投足间满是租界商会副会长的派头——这身份，本就比寻常商户多几分通行便利。
“詹副会长，您怎么来了？”守在泊位入口的日军小队长见了他，立刻上前半步，语气比对普通商户客气不少。毕竟詹家栋常代表商会与梅机关对接物资调度，彼此也算脸熟。
詹家栋抬手掸了掸西装下摆的微尘，脸上带着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笑意：“今天过来，是按《租界商户航运章程》核查泊位消防通道——前几日有商户反映，部分泊位的货堆堵了应急通道，若出火情，麻烦就大了。”他示意助理递过文件夹，“这是商会的核查清单，松井大佐那边也打过招呼，你看看。”
小队长接过清单，见上面不仅有商会红印，还贴着梅机关的备案标签，哪敢多问，连忙侧身让开道：“副会长请，我让人跟着，有需要随时吩咐。”
“不用麻烦。”詹家栋摆了摆手，语气亲和却带着距离，“我就随便看看，你们该忙忙——对了，最近日军的转运船还是固定时段来吗？商户们怕耽误卸货，总来问我。”这话看似随口一提，实则是在探底。
小队长没多想，随口答道：“还是老时间，上午九点到十点，卸完货就走。”
詹家栋点点头，踱步往泊位深处走，眼角余光己锁定不远处的转运区——一艘深灰色货船正泊在岸边，船身“日清37”的编号清晰可见，几名日军士兵正扛着木箱往船上搬，木箱边角印着极小的“军用”暗纹，搬箱时金属碰撞的轻响隐约传来。
他故意在离转运区不远的商户货堆前停下，指着货堆对助理说：“把这里的位置记下来，跟章程比对，看看是不是超了划定区域。”助理赶紧拿出纸笔记录，詹家栋则趁机多扫了两眼转运区——原本该有五个守卫的岗哨，此刻只剩三个，另外两个的位置空着，想必是被调去查三号货仓了。
詹家栋走到货船边，随意的向一名士兵开口，语气自然得像闲聊，“这艘船装的是军需物资吧？看着箱子挺沉，若是卸完货能尽快挪个位子就好了——旁边怡和洋行的货船下午要靠岸，别耽误了商户生意。”
士兵愣了愣，大概没料到商会副会长会问这个，下意识答道：“是军需，十点前肯定卸完挪走。”说完又觉得不妥，赶紧闭了嘴，低头干活。
詹家栋心里己有了数，没再追问，转身对助理说：“这里没问题，去下一个泊位看看。”两人慢悠悠往泊位出口走，路过转运区时，詹家栋又瞥见甲板上的日军军官正对着时间表核对，便故意放慢脚步，让助理“不小心”撞了下自己的胳膊——公文包侧开的缝隙里，一张记着“船号日清37、装卸9-10点、守卫3人、木箱印军用”的纸条，悄无声息滑进了公文包。
走到轿车旁，詹家栋对助理低声吩咐：“我先回商会，你去趟怡和洋行，通知他们码头下午不受影响，货船可正常靠港。”助理点头应下，转身往怡和洋行方向走。
詹家栋坐进轿车，看着窗外渐渐散去的晨雾，指尖在公文包上轻轻敲了敲——船号、时段、守卫、物资特征全摸清了，接下来就等陈峥那边收网。轿车缓缓驶离码头，詹家栋望着后视镜里的7号泊位，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这场暗局，他们又多了几分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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