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蓑笠居士”推荐阅读《被尘封的往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日军摩托车的轰鸣在静安路巷口渐弱时，陈峥猛地拉上窗帘，指节将厚重的绒布攥出深深的褶子。曼茵站在客厅中央，刚平复的呼吸又骤然急促，目光死死盯着书桌上摊开的洋行账本——方才慌乱间忘了合拢，而账本最厚的一页夹层里，正藏着折成巴掌大的密电本，只露着半毫米的纸边。她伸手想拢，指尖先触到一块冰凉的樟木镇纸，刚要挪开，就被陈峥一把按住手背。“别碰。”他声音压得像浸了夜露的冰，指尖借着整理账本的动作，飞快将密电本往夹层深处推了推，“账本是幌子，动了反而显眼。”话音未落，楼下传来砸门声，混着日军宪兵生硬的中文：“开门！接受检查！”曼茵的脸瞬间白了，陈峥却反而定了神，理了理衣领，刚要去开门，门外突然响起唐曼德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嚣张：“吵什么？陈经理是松井大佐亲自打过招呼的人，轮得到你们乱砸？”门开时，唐曼德穿着梅机关的深灰制服，肩章在廊灯下发着冷光，身后跟着两个端枪的宪兵。他扫了眼屋内，目光在曼茵攥紧衣角的手上顿了半秒，随即转向陈峥，语气里的“刁难”装得十足：“陈经理倒沉得住气，酒会刚死了人，你倒好，躲家里享清闲？”“唐助理这话就冤枉了。”陈峥迎上去，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后怕，“枪响的时候，我太太受到惊吓，我只顾着护着我太太，魂都快吓飞了，哪还敢出去？”他侧身让开，“宪兵先生要查便查，只是家里都是洋行账本，各位小心点”宪兵翻箱倒柜的声响撞在墙上，唐曼德借着踱步的动作，悄悄蹭到陈峥身边，指尖飞快地在他掌心划了个“梅”字——是约定好的暗号，指美高梅酒店。陈峥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看着宪兵把衣柜里的旗袍翻得乱七八糟，又拿起书桌上的账本翻看，指尖划过藏着密电本的夹层，竟没察觉异样。曼茵咬着唇，强忍着没出声，首到宪兵查完三楼下来，说“没异常”，唐曼德才不耐烦地挥手：“行了，走！陈经理要是藏了人，还能轮得到你们查？”门关上的瞬间，曼茵腿一软，扶着沙发靠背才站稳。陈峥走到窗边，看着日军摩托车消失在巷口，才松了口气：“赵峰死前去过美高梅，唐曼德是提醒我们，得赶在松井前头找到名单。”而此刻的美高梅夜总会，霓虹招牌在夜色里闪着暧昧的光，舞池里的爵士乐盖过了巷外的风声。后台化妆间里，歌女们正对着镜子补妆，苏丽丽——也就是曼莉，刚卸下亮片舞裙，换上素色旗袍，指尖还沾着口红的艳色。她坐在镜前，看似在涂指甲油，眼角的余光却盯着门口的动静——半小时前，她刚穿着夜行衣，摸进赵峰在酒店的临时住处。黑布蒙着脸，只露双亮得惊人的眼。赵峰的房间里还留着烟味，她翻得极快，床头柜的暗格、地毯下的缝隙，最后在衣柜夹层里摸到一张折叠的纸——正是潜伏者名单。刚把纸塞进内衣夹层，门外就传来两个宪兵的脚步声，她屏住呼吸，等宪兵推门的瞬间，猛地抽出靴筒里的短刀，利落的两刀，没给对方出声的机会。她将尸体拖进通风管道，擦净刀上的血，才顺着管道爬回夜总会后台，换下夜行衣时，才发现袖口沾了点血——是刚才拽尸体时，被对方的纽扣划破的。“丽丽，你听说了吗？酒会死人了，听说还是个军统的大官！”旁边的歌女凑过来，声音里带着惊惶。苏丽丽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涂着红指甲的手轻轻敲着桌面，眼底却没半点慌乱。突然，夜总会的大门被踹开，日军宪兵举着枪冲进来，爵士乐戛然而止。舞池里的客人尖叫着西散，宪兵队长拿着赵峰的照片，嘶吼道：“封锁这里！所有人不许动！搜！”后台瞬间乱作一团，歌女们吓得抱作一团，哭声、尖叫声混在一起。宪兵冲进化妆间，翻箱倒柜，把口红、粉饼扔了一地。一个宪兵一把揪住苏丽丽的手腕，语气凶狠：“你见过这个人吗？”他举着赵峰的照片。苏丽丽猛地甩开他的手，眼底带着泼辣的劲儿，声音也提了起来：“瞎眼了？我是这里的歌女，天天见的是客人，哪认识什么军统的人！”她叉着腰，脸上满是不耐烦，“你们凭什么砸我的东西？松井大佐还来听过我唱歌呢，你们想找事？”宪兵被她的气势唬住，愣了愣。旁边的歌女也赶紧附和：“是啊，丽丽姐常给松井大佐唱《夜来香》，你们别弄错了！”宪兵队长皱着眉，打量着苏丽丽——红嘴唇，亮眼睛，身上带着股风尘里练出的泼辣劲儿，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歌女。他挥挥手：“搜她的东西！”宪兵翻遍了她的化妆箱，只找到口红、手帕，没半点可疑的东西。苏丽丽站在一旁，抱着胳膊，眼神里满是不屑：“搜够了吗？搜不出东西，是不是该给我赔礼道歉？”
宪兵队长没理她，冷哼一声：“走！去下一个地方！”等宪兵走了，后台才渐渐安静下来。歌女们还在发抖，苏丽丽却走到镜前，重新拿起口红，对着镜子细细补妆。指尖划过内衣夹层里的名单，她眼底的泼辣渐渐褪去，只剩一丝冷光——没人知道，这个在夜总会里热辣泼辣、敢跟宪兵叫板的苏丽丽，就是代号“夜莺”的潜伏者。而巷外的暗处，陈峥和唐曼德正看着这一切。唐曼德压低声音：“这个苏丽丽，倒有点意思，寻常歌女早吓瘫了，她还敢跟宪兵叫板。”陈峥没说话，只是盯着夜总会的霓虹招牌，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刚才在化妆间外，他隐约看见苏丽丽袖口的血痕，那位置、那形状，像极了青浦特训班教的格斗姿势留下的伤。夜风吹过，带着夜总会的爵士乐声，也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松井的搜捕还没停，名单到了曼莉手里，可日军的眼睛也盯上了美高梅。这场藏在霓虹下的暗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