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蓑笠居士”推荐阅读《被尘封的往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76号审讯室的铁门“哐当”合拢，锁链拖地的锐响刺得人耳膜发紧。李海山被拖拽着扔回牢房，后背鞭伤再度崩裂，暗红血渍浸透粗布囚衣，他却死死攥着衣角不肯松开——方才送饭狱卒掀门时，昏暗中他看清对方袖口暗纹，正是沪北区外勤的标识。
“郑队传话：咬死是闸北码头伙计，不认什么陈姓教官。”那人放下铁碗，声音压得几乎贴耳，指尖飞快在他掌心写了个“母”字，“陈区己将老人家转移至苏州安全点，撑住，等营救。”
脚步声渐远，李海山瘫靠在潮湿墙根，紧绷的脊背终于松垮几分。铁碗里糙米饭冒着热气，混着霉味的空气里，听到陈区将母亲转移的消息，心底里透出安心——站内既己布局，他只需守住口风，总能等到脱身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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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高梅的舞台灯光骤然亮起，曼莉提着水钻裙摆开唱《夜来香》，眼角余光精准锁死台下前排的张彦。他攥着黄铜怀表的指节泛白，眼神黏在她身上，活像饿狼盯着猎物。后台补妆时老姚早传过话：张彦傍晚去宪兵队找田中，攥着李海山的模糊供词却没讨到好，如今是想从她这儿套话，攥住陈峥的实据。
尾音落下，曼莉鞠躬退场，刚到卡座边，张彦就伸手来拉她手腕，语气轻佻：“苏小姐唱得妙，陪我喝杯酒？”
“这位先生看着面生，是头回过来？”曼莉笑着避开，指尖捏着丝帕，故意露几分警惕。
“海关署做事的，张彦。”张彦挺了挺胸，把江海关铜牌往桌角一磕，“洋行的货想过闸口，都得我签字。”他刻意拔高声音，绝口不提自己只是管查验的小职员，只捡着“掌权”的说。
曼莉眼底掠过丝了然，却故意凑得更近，香水味飘过去：“原来是张大人！商会老板们都得仰仗您吧？怎么以前没见您来捧场？”
这话正戳张彦痒处，他伸手想碰曼莉的头发，语气越发轻佻：“早知道苏小姐这样的美人，我天天来。对了，你跟裕昌洋行的陈经理……熟不熟？”
“陈经理是租界大人物，每次来都给双倍小费。”曼莉卷着头发笑，把“小费”二字咬得极重，装出歌女贪财的模样，“偶尔陪他应酬，谈不上多熟。”
“我有笔进口订单，你帮我搭个线。”张彦往前凑了凑，声音压低些，“成了，给你这个数。”他比出个“五”的手势，眼里满是笃定——一个贪小利的歌女，不会拒绝送上门的好处。
曼莉正要接话，侍者匆匆过来：“苏小姐，詹副会长在牡丹厅等您。”她笑着起身，走两步又回头，眼波流转：“张先生，回头再聊？”软语说得人骨头发酥，转身时，眼底只剩冷意。
牡丹厅落地窗外能看见一楼大厅，詹家栋望着卡座上的张彦，递过保温炖盅：“曼茵下午熬的冰糖雪梨，她不放心你，托我过来看看。”
“我姐那边没事吧？”曼莉接过炖盅，指尖触到温热瓷壁，心里松了些。
“陈峥让巡捕房加强了静安路巡逻，租界内安全。”詹家栋瞥见楼下张彦频频往牡丹厅瞟，眉头皱了皱，“要我帮你脱身吗？今晚让商会的人来‘请’你去陪客。”
“不用。”曼莉喝了口雪梨汤，眼神冷下来，“他在海关署管查验，别让商会沾边，免得被他缠上。你帮我带句话给我姐，说我这边能应付。”
曼莉重回大厅时，张彦还在卡座上等，见她过来，立刻拉着她坐下，伸手就要搂她的腰。
“张先生别这样，陈经理要是知道了，会生气的。”曼莉侧身避开，眼底浮起“慌乱”，声音压得像私语。
“我怕他？”张彦嘴硬，手却收了回去——他要的是陈峥的把柄，不能先把曼莉惹恼了。
曼莉捂嘴笑，指尖点了点他手背：“那还要不要搭线呀？万一陈经理来撞见，我可不好交待。”
“当然要了，就是不知道苏小姐方不方便。”张彦见对方上勾，立刻跟进。
“张先生别客气，叫我丽丽就好。不知是什么进口货？晚上陈经理要派人来接我，我刚好跟他讲。”曼莉刻意提陈峥要来接，暗示时间有限。
张彦果然首奔主题：“就是通讯器材，陈经理应该晓得。”
曼莉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声音软得发颤：“哎哟，刚好，昨晚我起夜，听见陈经理在书房打电话，说什么‘器材走吴淞口’‘得避开海关’，还提了‘通讯’，什么真的空的，不知道是什么金贵东西。张先生见多识广，知道吗？”
“通讯器材？真空管？”张彦猛地往前凑，抓住她胳膊，眼睛亮得吓人，“你确定听见‘通讯’两个字？”
曼莉被他逼得往后缩，故意像被捏疼了红了眼尾，手指抠着裙摆：“张先生轻点！我哪懂这些？就是听见要避海关，觉得他神神秘秘的……要是真有好处，您可别忘了我。”她把歌女的小贪念、小怯懦演得活灵活现，半点看不出破绽。
张彦盯着她泛红的眼，没半分怀疑——一个眼里只有小费的歌女，哪会知道“真空管”是电讯核心？定是陈峥真要运禁运物资，被她碰巧听了几句。他立刻拍着胸脯：“放心！成了给你五十块大洋！”
“啊？这么多？”曼莉捂着嘴惊呼，“那我今天再偷听到，是不是还能加钱？”
“那是自然。”得了消息，张彦抓起怀表就往宪兵队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