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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恪案,自此首以下共十首,皆言「人在」。其所在之处,虽未能确指,然应是与卧子有关者。故知俱为崇祯八年春间徐氏别墅中杨陈两人所同居之南楼及同游之陆氏南园,(详见下引徐暗公孚远钓璜堂诗及王胜时沄云间第宅志。)并同经之事也。此首所言之蓼花汀或即在南园内。「??鸭」「画屏」「金雀」乃藏娇定情之境况。卧子假南楼为金屋,则河东君此词以敛啼痕为结语,自不嫌突兀矣。

人何在,人在小中亭。想得起来匀面后,知他和笑是无情。遮莫向谁生。

寅恪案,此首可与第玖首「忆昔见时多不语,而今偷悔更生疏」之语参证。「人在小中亭」之「亭」,或即卧子所赋「秋暮游城南陆氏园亭」诗,「孤亭喧鸟雀」之「亭」。(见陈忠裕全集柒属玉堂集。)「知他和笑是无情」句,则出杜牧之诗「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尊前笑不成」,(见全唐诗第捌函杜牧肆「赠别」二首之二。)及韩致尧诗「见客入来和笑走,手搓梅子映中门」。(见全唐诗第拾函韩偓肆「偶见」。)张泌江城子第贰阕「好是问他来得么,和笑道,莫多情」。(见花间集伍。)河东君盖兼采杜韩两诗及张词之辞意,而成此阕也。

其十三云:

人何在,人在月明中。半夜夺他金扼臂,??人还复看芙蓉。心事好朦胧。

寅恪案,此首当是杨陈两人同居南楼时之本事。「扼臂」出罗从事「比红儿诗」一百首之九十四「金粟妆成扼臂环」之语,(见全唐诗第拾函罗虬。)「??人还复看芙蓉」者,崇祯八年首夏李舒章所赋「夏日问李子疾」诗云:「江上芙蓉新,堂中紫燕小。」(见陈忠裕全集捌平露堂集「酬舒章问疾之作」附录所引。)崇祯八年首夏,河东君离去南楼及南园,将行之时,犹能见及南园废沼中之芙蓉。(可参下引钓璜堂存稿叁「南园读书楼」七古,「荷香落衣袂」句及同书壹玖「坐月怀卧子」五绝,「南园菡萏正纷披」句。)杨词李诗所谓芙蓉,盖指出水之新荷,而非盛放之莲花,如徐暗公诗所言者。文人才女之赋咏,不必如考释经典,审核名物之拘泥。又陈忠裕全集壹玖陈李唱和集「初夏绝句」十首之七云:「芙蓉叶放小于钱。」卧子此诗虽未必是崇祯八年所赋,但同是初夏景物之描写,故亦可取以互证也。

其十四云:

人何在,人在木兰舟。总见客时常独语,更无知处在梳头。碧丽怨风流。

寅恪案,「总见客时常独语,更无知处在梳头」句,殆用张文和「蓟北旅思」(一作「送远人」。)诗,「失意常独语,多愁祇自知」之语。(见全唐诗第陆函张籍叁。)文和诗题既一作「送远人」,则河东君「人在木兰舟」句,即「送远人」之意。颇疑太平广记壹玖伍载甘泽谣「红线」条中冷朝阳送红线诗(参全唐诗第伍函冷朝阳「送红线」七绝。)云:

采菱歌怨木兰舟。送别魂销百尺楼。(全唐诗「别」作「客」。)还似洛妃乘雾去,碧天无际水长流。(全唐诗「长」作「空」。)

殆亦与之有关涉。盖河东君此词题为「怀人」与张冷两诗约略相似,乃其自言失意多愁之情况。又陈忠裕全集壹有「采莲赋」一篇,同书伍平露堂集有「采莲童曲」乐府。同书壹壹平露堂集有「立秋后一日题采莲图」七古与戊寅草中「采莲曲」,皆陈杨两人于崇祯八年所作。冷氏诗云,「采莲歌怨木兰舟」,故河东君此词「木兰舟」之语,疑即指两人所作之诗赋而言也。至「碧丽怨风流」句其义不甚解。戊寅草写本及林下词选皆同。惟众香词作「妖艳更风流」,语较可通。但上文已有「更」字,昔人作诗词,虽不嫌重复,然细绎词旨,此处似不宜再用「更」字。且「怨风流」亦较「更风流」为佳。据是,众香词与戊寅草写本及林下词选不同之点,恐经后人改易,殊失河东君原作之用心也。

人何在,人在绮筵时。香臂欲抬何处堕,片言吹去若为思。况是口微脂。

寅恪案,此首乃河东君自述其文酒会时,歌舞之情态。「香臂欲抬何处堕」句,指舞言。「片言吹去若为思。况是口微脂」句,指歌言。有学集壹叁东涧诗集下「病榻消寒杂咏」四十六首之三十四「追忆庚辰冬半野堂文?旧事」诗云:「蒲团历历前尘事,好梦何曾逐水流。」此为牧斋垂死之作,犹不能忘情于崇祯十三年冬河东君初访半野堂时,饯别程松圆之?会。据是可以想见河东君每值华筵绮席,必有一番精采之表演,能令坐客目迷心醉。盖河东君能歌舞,善谐谑,况复豪于饮,酒酣之后,更可增益其风流放诞之致。此词所述非夸语,乃实录也。

其十六云:

人何在,人在石秋棠。好是捉人狂耍事,几回贪却不须长。多少又斜阳。

寅恪案,「石秋棠」之义未解。若「棠」字乃「堂」字之譌写,则「石秋堂」当是南园一建筑物之名。此为妄测,须更详考。「好是捉人狂耍事,几回贪却不须长」句,指捉迷藏之戏。(可参前论程松圆「朝云诗」第伍首「神仙冰雪戏迷藏」句。)才调集伍元稹「杂忆诗」五首之三云:「忆得双文胧月下,小楼前后捉迷藏。」河东君盖自比于双文,而令卧子效元才子所为者,虽喜被捉,但不须久寻。盖作此戏,本资笑乐,不必使捉者过劳。然则其爱惜卧子之意,溢于言表。「多少又斜阳」句,则事过境迁,不觉感慨系之矣。

其十七云:

人何在,人在雨烟湖。篙水月明春腻滑,舵楼风满睡香多。杨柳落微波。

寅恪案,「雨烟湖」恐是南园中之湖沼。「睡香」即「瑞香」,乃早春季节开放之花。河东君于此际泛舟,风吹此花香气,固合当时景物也。

其十八云:

人何在,人在玉阶行。不是情痴还欲住,未曾怜处却多心。应是怕情深。

寅恪案,此首为河东君自言其去住两难之苦况。然终于离去,则其苦更甚,可以推知。「应是怕情深」之「怕」字殊妙。

其十九云:

人何在,人在画眉帘。鹦鹉梦回青獭尾,篆烟轻压绿螺尖。红玉自纤纤。

寅恪案,李舒章会业序云:「?獭白日捕鱼塘中,盱睚而徐行,见人了无怖色。」(见后论卧子桃源忆故人「南楼雨暮」词,所引舒章此文。)又文选捌杨子云羽猎赋「蹈?獭」。李善注引郭璞三苍解诂曰:「?似狐,青色,居水中,食鱼。」然则「青獭」之语,乃古典今事,合而用之者。「鹦鹉梦」固出明皇杂录「天宝中岭南献白鹦鹉」条。(见事文类聚后集肆拾及六帖玖肆所引。并可参杨太真外传下及何?春渚纪闻伍「陇州鹦歌」条。)但其所指搏杀「雪衣娘」之鸷鸟,颇难考实。岂河东君之居南楼,所以不能久长者,乃由卧子之妻张孺人号称奉其祖母高安人继母唐孺人之命,率领家嫔将至徐氏别墅中之南楼,以驱逐此「内家杨氏」耶?俟考。

人何在,人在枕函边。只有被头无限泪,一时偷拭又须牵。好否要他怜。

寅恪案,此首为二十首最后一首,亦即「人在」十首之末阕。故可视为梦江南全部词中「警策」之作。其所在处,乃在枕函咫尺之地,斯为赋此二十首词所在地也。「泪痕偷拭」,「好否要怜」,绝世之才,伤心之语,观卧子双调望江南「感旧」词结句云:「无计问东流。」可以推知其得读河东君此二十首词后,所感恨者为何如矣。

卧子双调望江南「感旧」云:

思往事,花月正朦胧。玉燕风斜云鬓上,金猊香烬绣屏中。半醉倚轻红。

何限恨,消息更悠悠。弱柳三眠春梦杳,远山一角晓眉愁。无计问东流。

寅恪案,卧子此词有「消息更悠悠」之语,当是在河东君由松江迁往盛泽镇以后不甚久之时间所作。然则河东君梦江南词二十阕为原唱,而卧子双调望江南乃和作。明乎此,则知河东君词题为「怀人」,而卧子词题作「感旧」,所以不同之故也。

前引黄九烟之语云:「云间宋征舆李雯共拈春闺风雨诸什。」并论崇祯八年春间多雨一事。今检卧子诗余中,其题为「春闺风雨」「春雨」者,共有三首。故知此三首当即黄氏所言。疑俱是卧子于崇祯八年春间为河东君而作者。兹更取河东君戊寅草中更漏子「听雨」二阕,与卧子词参证,以其亦为春雨,当是同时所作也。

卧子醉落魄「春闺风雨」其一云:

春楼绣甸。韶光一半无人见。海棠梦断前春怨。几处垂杨,不耐东风卷。

飞花狼籍深深院。满帘寒雨??烟篆。黄昏相对残灯面。听彻三更,玉枕欹将半。

其二云:

花娇玉煖。镜台晓拂双蛾展。一天风雨青楼断。斜倚栏干,帘幕重重掩。

红酥轻点樱桃浅。碧纱半挂芙蓉卷。真珠细滴金杯软。几曲屏山,镇日飘香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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