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稳的脚步声不疾不徐，每一下都踩在齐知舟的心跳上，带着猫抓老鼠般的游刃有余。
边朗反应极快，瞬间蜷起身体缩在R7隔间角落，模仿着周围人麻木颤抖的姿态。
边策的身影出现在边朗锐利的余光中，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拄着手杖，脸上笑容温和，像一位真正的贵族绅士，与地下十六层的污秽龌龊格格不入。
“知舟，”边策语气轻柔，双手整了整齐知舟的衣领，关心道，“这么晚了，怎么到这里来了？”
他双眼只看着齐知舟，连一丝旁光都没有分给密密麻麻排布的隔间，似乎里面关着的都是不堪入目、不值一提的蚂蚁。
齐知舟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反过来问边策：“你怎么知道我不在房间？找我有事？”
边策说：“我下午不在基地，外出处理了一些事，刚回来不久，所以想见见你。”
“你现在见到了，”齐知舟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走吧，我有点困了。”
他抬步便往电梯的方向走，一根黑色手杖拦在了他面前。
边策笑着说：“不急，我也有段时间没有来这里了，一起逛逛？”
齐知舟轻描淡写地说：“我累了。”
“你是不想陪我，”边策声音依旧柔和，目光却冷了几分，“还是在隐瞒什么？”
齐知舟笑了一下：“你认为呢？”
“知舟，现在是我在向你提问。”边策两指在齐知舟的侧颈用力一按，“不要不听话，否则你会吃苦。”
脖颈传来针刺般的疼痛，齐知舟眉心微蹙。
“知舟，听话，你来这里做什么？”边策轻声问。
“找人。”齐知舟眼神有些恍惚。
“哦？”边策微微眯眼，“谁？”
“一个载体，”齐知舟说，“安东尼说他挖掉了一个女孩的眼睛，我想确认一下，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不是我心里想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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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策略一沉吟，偏头问身后的护卫：“是那个女孩吗？”
“是的，先生。”护卫恭恭敬敬地回答，“关押在G3，编号8374，安东尼教授说是您特批的。”
“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回事。”边策惋惜地叹了一口气，“那个女孩身体素质很好，脾气也很硬，经过了三轮人体实验，连肾脏都只剩下一个，还是一副精力旺盛、很不服输的样子。我本来计划接下来把她培养成外勤，做些信息传递、情报收集之类的工作，那样她就不必再继续接受实验了。”
惨白的顶灯映着齐知舟清瘦的侧影，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问道：“那么，你为什么要把她交给安东尼。你非常了解安东尼的实验习惯，到他手里的实验体，从来没有能活着走出实验室的。”
边策一脸“这还用问吗”的表情：“当然是因为你了，知舟。”
齐知舟呵笑：“我？”
“那个女孩占据了你很多注意力，或许连你自己都没有发现。”边策叹了一口气，“你有时在实验间隙会下来地下十六层，值班员说你并不找他们要权限卡，只是默默站在G3外面，和那个女孩隔着玻璃对视。知舟，你对她很有兴趣？”
齐知舟沉默了。
不是有兴趣，是因为看到那双燃烧着求生欲的眼睛，齐知舟才能感到他自己还活着。
“你是最天才的研究员，是我最重要的伙伴，不该有人让你分心。”边策摇摇头，“我也觉得她死得很可惜，知舟，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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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7隔间的角落里，边朗十指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
字字诛心，边策的每个字都在暗示齐知舟——那个女孩是因你而死，或者说，是你杀死了她。
他在隐蔽之处抬眸看着齐知舟，目光沉痛而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