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州大捷与燕云根据地的迅猛发展,其影响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不断扩散,深刻地重塑着北地的政治地图。金国裂痕,愈演愈烈。燕京的宗干在遭受涿州惨败后,被迫采取守势,这给了云中的拔离速喘息之机。拔离速虽也震惊于忠义军的强悍,但更乐于见到宗干吃瘪。他趁机巩固了对西京道(大同周边)的控制,并大肆宣扬宗干“丧师辱国”、“引寇入室”,在政治上猛烈抨击燕京朝廷的合法性。双方在居庸关、古北口一线陈兵对峙,小规模冲突不断,但大规模战事却暂时平息下来。金国事实上形成了以燕京为中心的“东方朝廷”和以云中为中心的“西方政权”两个对立的权力核心,内战进入了僵持阶段。这种分裂,为忠义军在燕云地区的生存和发展,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战略空间。临安决策,困兽犹斗。南宋临安朝廷,在最初的震惊和内部争吵之后,秦桧集团最终定下了应对基调。公开层面上,朝廷对北方战事保持沉默,既不褒奖,也不斥责,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试图冷处理以降低忠义军的影响力。但暗地里,封锁与渗透的力度空前加大。江淮制置使司麾下的水陆军马严密巡逻,几乎完全切断了忠义军与南方的物资通道。同时,大量的细作、说客携带着重金,被派往河北、河东乃至燕云,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离间、收买、破坏。一份由戴宗截获的密令显示了秦桧的狠毒:“……若能使其内乱,武松、卢俊义、梁兴、赵云等人互相攻伐,则为上策;若不能,则助金剿贼,亦无不可……”盟约巩固,北地砥柱。外部压力非但没有压垮新生的抗金同盟,反而使其更加团结。卢俊义坐镇河北,稳扎稳打,逐步压缩完颜彀英的生存空间。梁兴、赵云在河东与银术可反复拉锯,牢牢牵制住金军西线兵力。而在燕云,我并未急于向外扩张。深知根基不稳,盲目扩张只会成为众矢之的。我将主要精力放在内部整合上。军制改革:正式设立“忠义军燕云行营”,自任都统制。下辖五军,分别以涿州、易州、矾山堡、洙水、蔚州为基地,由燕青、施恩、石秀以及新提拔的易州豪强王善、洙水义士董才分领。定期轮训,统一号令,确保军队的凝聚力和战斗力。政令统一:设立“燕云宣抚司”,由“复土盟”中德高望重的老儒生和精明干练的士人共同主持,负责民政、财政、司法。颁布《燕云暂行条格》,作为临时法典,做到赏罚分明,吏治清明。同时,向控制下的各州县派遣学官,兴办乡学,宣讲忠义抗金之理,从思想上凝聚人心。经济自强:面对南方的严密封锁,我们一方面鼓励境内屯田、畜牧、采矿,另一方面利用张荣在东海建立的通道,通过海路与山东、高丽乃至更远的地方进行贸易,换取必需的盐铁、药材。虽然艰难,却也勉强能够维持。这一日,宣抚司呈上一份各地士绅联名上书,内容却让我与一众头领陷入了沉思。上书的核心只有一句话:“……燕云故土,沦陷百年,今赖将军神武,得以光复。然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恳请将军顺应民心,建号施令,以安境保民,共抗胡虏……”“建号施令?”燕青眉头一挑,“他们这是……想劝进?”厅内一时寂静。所有人都明白这四个字的分量。这已不再是简单的义军山头,而是向着建立政权迈出的关键一步。石秀沉吟道:“如今我等控扼燕云数州,带甲数万,民心归附,确非昔日可比。若一直以‘义军’之名行事,于号令统一、对外交涉,确有不便。”施恩则有些担忧:“只是……如此一来,是否太过招摇?恐成为金虏与临安共同的靶子。”我沉默良久。士绅们的提议,并非没有道理。一个正式的名号,能更好地凝聚力量,统合资源,也便于与各方势力打交道。但正如施恩所言,这也意味着我们将彻底走上独立发展的道路,再无转圜余地。“名号之事,关乎重大,需从长计议。”我最终缓缓开口,“眼下当务之急,仍是巩固根本,练兵积粮。可令宣抚司先行厘定官制,规范礼仪,至于建号……待时机成熟再议不迟。”我没有完全拒绝,也没有立刻同意。这是在巨大机遇与风险之间的谨慎平衡。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虽未公然建号,但“燕云行营”的设立,《暂行条格》的颁布,以及一套行之有效的军政体系的建立,已然在事实上,形成了一个与金、宋鼎足而立的割据政权雏形。武松与他的忠义军,在时代的浪潮推动下,不知不觉间,已站在了一个足以俯瞰整个北地风云的高度。裂土称雄,大势所趋。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更加如履薄冰,却也更加波澜壮阔。:()水浒新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