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浅哦了一声,说:“不吃蒜,姜也不要多放。”
肖白笑了笑,让拨到一旁的东西回归垃圾桶。
他很细心,每一道程序都不少,许是察觉到尤浅的疑惑。他边热锅边说:“别听阿谂胡说,倒数第一的做饭,他做的饭哪里能吃?所以每次折腾到最后,也是我下厨。连续一周垫底更不用说了,谁舍得打自家兄弟……”他回头,问:“你在这陪我说话?”
这个理由好,可以名正言顺地看肖白做饭,很饱眼福。
肖白的话真多,偏偏他的声音好听,平平淡淡地给这场景添了几分温情。尤浅也下意识地放松下来,靠在厨房门口,看他忙碌的背影。
……但是别以为这样,她就不收他的饭钱。
尤浅心里想。
肖白又说:“那时候条件苦,学开枪第一件事就是去打鸟,刀工都是在切菜的时候练出来的……对了,在炖之前要把鱼煎一下,这样炖出来的汤是乳白色的。”
鱼放入煎锅,辅以作料,香气立刻就飘了过来。
煎完鱼后就是小火慢炖。肖白有耐心,靠在灶台旁翻着本菜谱,尤浅则是“学”完了,没理由待下去,说了一句我去忙了,便跑到店铺里,坐在太师椅开始忙了起来。
其实她没什么要忙的,门都关了,这两天也没有进账,新的古玩更是没有,她能忙什么?
尤浅托起下巴,面前的长桌上摆着一套茶具,胭脂红釉,像是沁了水渍,晕开了一片旖旎。茶具旁是枚铜镜,她平时用来补妆的,影影绰绰地映出她的轮廓。
她瞪眼,镜中的人也瞪眼,她笑,镜中的人也笑。
玩了半天,尤浅把镜子翻转,悻悻地说:“我在想人,你也能想吗?”
半天,她喃喃:“你在想谁呢?”
肖白的厨艺确实不错,鱼肉白嫩,鱼汤鲜美。尤浅却不知道怎么,越看他越不顺眼,又怕他在饭桌上要给她解释什么,吃得飞快。
谁知道肖白还是开口了:“尤浅……”
“别告诉我!”尤浅捂住耳朵,连声说:“我不想知道,什么都不想知道!”
肖白失笑,指了指自己的左脸颊,说:“你这里有个饭粒,准备留着当夜宵吗?”
尤浅:“……”
她觉得丢人,拿掉饭粒,生了气,饭也没胃口吃了,将碗一推就要去刷碗。肖白头也不抬,说:“我吃的比较多,我来刷。”
“各刷各的。”尤浅站起来,“盘子也是,我刷这个。”
尤浅拿起一个快吃完的盘子,肖白却眼疾手快地伸出筷子按下她的动作,见她看过来,他笑了笑,说:“我一个人吃饭多可怜,在这陪我吃完吧。”
尤浅坐地起价:“要收钱的。”
肖白慢条斯理地吃着,点头:“怎么算?”
熟悉的算盘声响起,尤浅的算盘极小,全身呈金色,一声声清脆,浑身都散发出“我有钱”的气质,与主人的气质极其不符。她算得认真,肖白问:“现在都有计算器了,为什么还要用算盘?”
“大家都不会,就我会,显得我很有能耐。”尤浅百忙之中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责怪他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末了,她将算盘一放,说:“虽然今天是你做的饭,但是油菜鱼都是我提供的,当抵消了。碗都给你刷,我可以陪你吃完。再付个聊天费就可以了,你看着给。”
很会精打细算,他好像没亏。
再一抬眼,见女孩轻轻咬着下唇,小小的得意自唇畔倾泻蔓延至整个脸庞,但没料到他会抬头,一时之间没收住。
气氛略微尴尬。
尤浅轻咳了一声。肖白低下头继续吃饭,说:“我都付了钱的,不说点什么解解闷?”
客人就是上帝。尤浅摆正态度,脑海中顿时过了一遍听过的故事,先出来的居然是童话故事,她连忙摇了摇头,把白雪公主睡美人丢出去,说:“就说说你今天看的那个烟斗吧。”
“烟斗是我去年十月在陕西的村子里收的。老大爷啪嗒啪嗒坐在黄土里抽,面前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很有意境……”
尤浅说的事情,肖白从尤亦然那里听了个七七八八,大概是她一看看出这烟斗是个宝,没上去谈价钱,而是找了个地住了下来,本来是想骗来的,但后来良心发现,还是给了个好价钱才收了过来。
最后又感慨:“人不能太善良。”
故事讲完,肖白在慢吞吞地喝着汤,她也是耐性好,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喝,满足地擦了擦嘴,眼睛也亮了几分,见她看着他,冲她一笑:“吃饱了。”
尤浅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
不该漏跳的。
显得很没有见过世面。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