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从陈明家回来时，太阳己经快落山了。他低着头走进病房，双手插在口袋里，肩膀垮着，一看就知道没要到钱。我赶紧迎上去，心里的期待一下子凉了半截。
“怎么样？陈明把钱还了吗？”我声音发紧，眼睛盯着他的口袋，盼着能看到一沓现金。
陈凯摇了摇头，声音像蚊子叫：“他说……他说钱己经花了，没剩下多少，还不了。”
“花了？”我一下子提高声音，又赶紧捂住嘴——乐乐刚输完液，正昏昏欲睡。我拉着陈凯走到病房外的走廊，压低声音问，“他把钱花哪了？你不是说他借去交房租了吗？交房租能花掉五千多？”
陈凯的头埋得更低了，手指抠着衣角：“他……他说房租交了一部分，剩下的……给女朋友买了个包。”
“买包？”我气得浑身发抖，走廊里路过的护士都看了过来，“他拿着乐乐的救命钱给他女朋友买包？陈凯，你听听！这就是你那个‘有难处’的弟弟！你现在就跟我去找他，今天必须把钱要回来！”
陈凯往后缩了缩，说：“我己经跟他吵过了，他说真的没钱，还说要是我们再逼他，他就躲起来，让我们找不到。”
“躲起来？”我冷笑一声，“他敢！今天就算把他找出来，我也要让他把钱吐出来！你不去是吧？行，我自己去！”
我转身就往电梯口走，陈凯赶紧拉住我：“小敏，你别冲动！陈明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是真耍无赖，你也没办法。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好不好？”
“别的办法？”我看着他，眼泪忍不住掉下来，“我们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亲戚朋友借遍了，房子也抵押了，现在就指望这笔钱给乐乐买进口药。陈凯，你要是还认乐乐这个女儿，就跟我一起去！”
陈凯被我说得没办法，只好点了点头：“好，我跟你去。不过你别跟他吵太凶，万一他真不还钱，我们更没办法。”
我没说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把钱要回来。我们打车去陈明家，路上我给婆婆打了个电话，想让她帮忙说说情。电话接通后，我把事情跟婆婆说了，没想到婆婆却说：“小敏啊，陈明也不容易，他女朋友那边催得紧，买个包也是为了哄女朋友开心，好早点结婚。你就再等等，等他发了工资，肯定会还你们的。”
“等？”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乐乐现在在医院等着钱救命！医生说今天必须交药费，不然就只能用国产药，副作用大，效果还不好。您怎么还帮着陈明说话？”
“我不是帮他说话，我是实事求是。”婆婆的语气也硬了起来，“陈明是我儿子，乐乐也是我孙女，我能不心疼吗？可现在陈明确实没钱，你总不能逼死他吧？你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跟你爸妈再借借。”
我挂了电话，心里一片冰凉。原来在婆婆眼里，儿子永远比孙女重要。陈凯坐在旁边，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也没说话，只是把头转向窗外。
到了陈明家楼下，我深吸一口气，跟着陈凯上楼。敲了半天门，陈明才慢吞吞地开了门。他看到我，脸色一下子变了，赶紧想关门，我一把推开他，走了进去。
“嫂子，你怎么来了？”陈明往后退了一步，眼神躲闪。
“我来要钱，”我开门见山，“把你借陈凯的五千块钱还回来，那是乐乐的救命钱。”
“我都说了，我没钱，”陈明往沙发上一坐，一副无赖的样子，“钱都花了，你让我怎么还？要不你把我卖了？”
“你别跟我耍无赖，”我走到他面前，“你女朋友的包呢？拿出来，我们去退了，能退多少是多少。”
“退不了，”陈明赶紧说，“那包是限量款，买了就不能退。再说，我女朋友也不同意退，她要是知道我把包退了，肯定跟我分手。”
“分手总比乐乐没命强吧？”我看着他，“陈明，你也是当舅舅的人，乐乐那么小，你忍心看着她因为没钱治病遭罪吗？”
陈明不说话了，拿起桌上的烟，点燃抽了起来。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很模糊。陈凯走过来，拉了拉我的胳膊：“小敏，要不……我们再宽限他几天？他说下个月发工资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