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放松了这几日,石蕴容到底放心不下宫中的事务和宝珠弘昭他们,便和胤礽提议回宫。胤礽也觉得差不多了,再在庄子上待下去,老爷子估计也不痛快了,于是便吩咐下去明日启程回宫。王德兴终究是心疼王巧云这个亡妻留下的独女,见她这几日被关得形容憔悴,眼神也似乎沉寂了下去,不复之前的狂热,心下便软了几分,这日傍晚,他端了晚膳进屋,看着默默坐在床沿的王巧云,叹了口气,语气复杂地开口:“巧云,爹告诉你个消息,明日一早,太子爷和太子妃娘娘便要启程回宫了。”他本意是想借此让她彻底死了那条心,宫闱深深,一旦回宫,那便是云泥永隔,再无任何可能。王巧云闻言,执着碗筷的手指猛地一紧,指节瞬间泛白,回宫?明日就走?那她这几日的煎熬、那些不甘的谋划,岂不全都成了笑话?一股尖锐的恐慌和不甘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但她强行压下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尖叫和质问,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抬起脸时,眼眶微红,眼神却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幡然醒悟”后的羞愧,“父亲……”她声音低低的,带着哽咽,“女儿知道了,是女儿之前猪油蒙了心,想了不该想的,让父亲担心了。”她放下碗筷,走到王德兴面前,扯着他的袖子,如同幼时那般轻轻摇晃,“女儿这几日被关着,也想明白了,父亲说得对,那是云端上的人,女儿不过是地上的尘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徒惹人笑话,还差点连累了父亲……女儿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她说着,眼泪恰到好处地滚落下来,显得无比真诚悔过。王德兴看着她这模样,听着她这番“懂事”的话,心头一酸,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到底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女儿,能想通就好,能想通就好啊!他抬手,粗糙的手掌抹去女儿的眼泪,声音也软了下来:“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爹也是为你好啊!”“女儿明白,”王巧云顺势依偎进父亲怀里,掩去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疯狂,“父亲,关了我这几日,屋里闷得慌,我保证不再胡思乱想,您就放我出去透透气吧,哪怕只是在厨房院里走走也好。”女儿这般温顺认错,又这般撒娇哀求,王德兴那点本就摇摇欲坠的坚持彻底瓦解了,他想着明日贵人就走,庄子里也要收拾打理,让她出来透透气、帮帮忙也无妨,总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不了大岔子。“好吧,好吧,可要记住你说的话!”王德兴最终松了口。禁闭解除,王巧云低眉顺眼地跟在王德兴身后出了房门,俨然一副洗心革面的模样,然而,一旦脱离了王德兴的直接视线,那伪装的温顺便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机会只剩今晚了,这是最后的机会!她溜回自己房间,从妆匣最底层,摸出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那是她早年机缘巧合下,从一个走方郎中那里重金买来的“秘药”,据说药性烈得很,本是留着做最见不得人的后路,如今,却要派上用场了。夜色渐深,厨房里为太子和太子妃准备的夜宵——两盏精致的冰糖炖官燕,已经由专门的小厨房炖好,正放在食盒里温着,只等时辰到了便呈送过去,因是贵人的入口之物,自有专人看管,但王巧云毕竟是管事的女儿,对厨房的一切了如指掌,也熟知人员轮换的间隙。她借口要最后检查一遍明日贵人启程需带的干货食材,支开了看守的小太监,就在那转瞬即逝的空档,飞快地打开食盒,心跳如擂鼓,手却稳得惊人,她掀开其中一盏炖盅的盖子,将那无色无味的药粉尽数抖了进去,再用银匙迅速搅匀,盖上盖子,一切恢复原状。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之间。看着那盏被动过手脚的炖盅,王巧云脸上掠过一丝扭曲的快意和孤注一掷的疯狂,她不知道具体哪一盏会送到太子爷面前,但这无关紧要,只要有一盏被用了,她的目的就达到了,成败,在此一举!她迅速退出了小厨房,身影没入夜色之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却全然未觉身后廊柱阴影里,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狸猫,悄无声息地退开了。正房内,烛火跳跃,映得石蕴容面容恬静,瑞兰步履轻捷地走进来,附在她耳边,将方才王巧云如何支开小太监、如何开启食盒、如何下药的举动,清晰利落地描述了一遍。石蕴容纤长的手指正拈着一枚玉棋子,闻言,指尖微微一顿,随即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弄的弧度,“啪嗒。”她将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本宫还以为,她能有什么新鲜花样,”她声音平缓,带着一丝意兴阑珊的无趣,“左不过还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真是……枉费本宫看了她三日的戏。”她抬起眼,眸中清冷,并无半分意外或是恼怒,仿佛只是在评价一出不够精彩的折子戏。瑞兰垂手立在一旁,低声请示道:“娘娘,是否立刻将那盏炖盅撤下,再将王巧云拿下?”石蕴容却摇了摇头,唇边的笑意深了些,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沁人的凉意,“拿下?何必着急,”她语气悠然,“戏台子她都搭好了,角儿也上了场,若不让她把这出戏唱完,岂非辜负了她这番‘苦心’?”她朝瑞兰招了招手,瑞兰会意,立刻俯身凑近。石蕴容在她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瑞兰听着,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心领神会的沉稳,最后甚至带上了一点对这手段的钦佩。“是,娘娘,奴婢明白,这就去办。”瑞兰领命,立刻转身出去了。:()清穿:救命!太子妃她又在揍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