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渔刚走进研究院附近的一家餐厅，随即孟殊就紧随其后进去。
Alpha今天居然没穿制服，而是套了件从没在家里出现过的黑色高领毛衣，把领口都快拉到眼睛下面去了，四处张望，鬼鬼祟祟的。
安毓的手攥紧了。
心里就跟打翻了一缸老陈醋一样，所以孟殊把李渔带到他工作的地方是怎么样？约会还是示威？所以昨天给他离婚协议书的吧，孟殊一直等的就是李渔回来吧。
心乱如麻。
安毓作为一个严谨的科研工作者，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轻易挑动他情绪的俗事。
他这个人最怕麻烦，恐惧社交，朋友除了郑卫桑都是泛泛之交，生活的重心只有工作，可是自从孟殊出现在他的生活一切都变了。
他被拽进婚姻这场漫长的社交活动里四年，孟殊给他带来的改变太多了。
现在对面餐厅里的画面像把钝刀，一点点割开他勉强维持的体面。
安毓从来不谈自己的付出，因为孟殊比自己付出更多，孩子还小的时候，很黏孟殊，那个时候Alpha高大的身躯蜷在儿童床边，一个个哄睡才作罢，黑眼圈重得吓人还让安毓自己去睡觉。
那时候安毓就知道，这段婚姻里被困住的不止自己一个。
原本他想放过他，孩子后来却又成了绑住他的理由。
何衍又问了一遍。
安毓还是没有反应。
何衍提高声音又叫了两声安老师才把他叫回了神，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这声安老师不免让安毓想起以前的孟殊。
安毓抱歉道：“你说什么？”
“看电影？一起吗？”
何衍说了一个最新上映的科幻片。
安毓就想起了孟殊从来不看这样硬核的片子，带点文艺气息的片子才是他的偏好，还得是画面唯美、台词晦涩的那种。
安毓木讷，寡言，少语跟他一点都不搭。
孟殊就像是春日里在枝头骄傲鸣叫的黄鹂鸟，永远站在最高的枝头挑剔着季节；而安毓就像是地上沉默的土疙瘩，灰扑扑的一团。
他们意见永远不统一，步调也不一致，而安毓往往都是迁就他。
不管是周末令他昏昏欲睡的艺术展，还是家庭式聚会，安毓永远是那个最格格不入的人，后来孟殊可能觉得他太扫兴了，就再没有带着他一起。
他心里挺不好过的，不知道是该同情孟殊，还是该同情自己。
何衍颇有一种安毓不收就不罢休的架势，此刻为了打发他，安毓只好收下了。
揣进兜里，说了声谢谢，就朝着外走去。
后面何衍还叫了声：“安工，你要记得来啊。”
安毓摆摆手就走了，而后偷偷进了刚才孟殊进的那家餐厅。
安毓悄悄坐在了他们不远处，餐厅每个餐位是隔开的，但私密性并不强，服务员过来，安毓冲她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先看看。
这是个斜对角的座位，菜单竖在面前，刚好能透过缝隙看到那边的情形。
安毓用菜单挡住脸，只看见他们说了几句话，李渔站起身拍了拍孟殊的肩。
他看不见孟殊的表情，而李渔却笑得很开心。
安毓捏紧了菜单，然后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