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驰平心静气,“都一样。”
公主偏过头,不理她。
马车进了公主府,快用午膳了。她是当娘的人,体谅全天下所有当娘的人,虽然不满,口内抱怨,仍带着白驰先去见了孩子,一面走一面说:“你公爹给孩子取了大名,叫谢承嗣。乳名小福,我取的。”
白驰垂眸,一哂。
公主还以为她在笑话乳名,说:“你也别笑他乳名不好听,外头多的是人叫小福,民间百姓都说贱名好养活。咱们小福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足够啦。”
说到孙子,公主满心满眼的爱意。
白驰问:“阿寂呢?”
公主:“还问,都说找你去了。你也真是的,有什么不满说出来不行,非要离家出走……”
白驰:“他何时回来?”
公主:“你问我,我问谁去。算了,我马上派人去告诉无忌,你已经回来了。当娘的不着调,做爹的又没心……”说着话到了孩子的房间,七八个嬷嬷都在,乳母正在喂奶。
公主等孩子吃饱了,接过来,哄着孩子玩了会,过了好大一会,才察觉到不对劲。抬眼一瞅,身边人都表情古怪,再一看,白驰还站在门外,压根没进来。
公主搞不明白她又想干什么,说:“你进来。”
白驰背对着门,没动。
公主就有些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我是孩子的亲奶奶,我亲近我孙子怎么了?你不高兴呀?不高兴也得给我忍着。”
公主又抱着孩子玩了一会,庄嬷嬷催促用午膳。公主看白驰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门外,到底不是硬心肠,将孩子抱给琴姑姑,说:“你抱给她。”
公主偏过身子,斜了一条眼缝往外望。谁知琴姑姑笑眯眯将孩子抱到白驰跟前,后者竟然连看都不看一眼,抬脚就走了。
这举动可将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公主是无论如何都没想过当娘的会有这样的狠心肠,嚯得起身。
她心疼小孙子,又替儿子不值,提着裙摆,小跑着追上,一面跑一面喊她站住。下人们吓住,搀住她,生怕她岔了气。
铃兰一直跟着白驰,不敢多言,她走她就走,她停她就靠边站。
白驰站住步子,回身看她。
公主为了家庭和睦,自认已放低了姿态,主动求和,她不理解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不通情理的儿媳,她这是要做什么?非得骑在她头上吗?
“白驰,趁着无忌还没回来,咱们婆媳就说明白吧,你到底要怎样才满意?非得搅和的咱们一家不得安宁,你才痛快吗?”公主推开搀扶住她的人,她对这个儿媳已完全没招了。她曾想过大不了换一个,不闻不问无所谓,可儿子的举动让她彻底认清,这样根本行不通。但凡,她有一点在乎亲儿子,都不可能做出让儿子为难伤心的事。
她舍弃了作为长者的面子尊严,一笔带过先前的不愉快,试图修复关系,可是她,她……
庄嬷嬷和琴姑姑心知不好,立刻清退了随行的仆从,又让人站到外围,不让人靠近这边。
铃兰也自觉,不用人说,悄悄走远了。
白驰说:“公主,你不必有任何的担忧,等阿寂回来,我和他道个别,我就走了。”
公主眯了眯眼,沉声道:“你威胁我?”
白驰:“没有。”
公主难以容忍,声音尖利,“你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要这样?我的儿子好不容易回到我身边,你为什么非要挑拨我们母子?为什么?你有什么样的要求我不能答应你,你非要用这招来吓唬人?你吓唬谁?你以为我真的怕了你?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你究竟有何目的?你说!你说!”她情绪很激动,上前扑去。
白驰本可以避开,见她要摔倒,便站住不动了,由她扑在自己身上,抓住双臂。
没了往日高高在上的仪态,此刻的公主不过是个可怜的母亲。
“公主,无论你信不信,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对谢家亦然,我走,不过是想追寻我自己的道。”
追寻自己的道?这句话是如此的熟悉。公主立刻反应过来,“是姬遥!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就这般信她?你难道还真听了她的话,要去做什么先锋将军?你只是个女人啊!军营里都是男人,你一个女人去像什么样子!”
白驰并没打算去参军。她还不清楚自己想干什么。
“什么?参军?”一道分外古怪尖细的声音响起,那人绕开公主府下人的阻拦,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十几名妇人,都是谢家婶娘嫂子之类的女人还有别府的女人们。
也和部的武士被大周打败,消息满天飞。过了一日,关于白驰的身份已经被扒了个底朝天。
人们震惊的同时,也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公主从宫里回来,婶娘嫂子们一得消息立刻就过来了,等不及下人通传,就着急忙慌过来,都想亲眼瞧瞧这女人是不是真像外界传的那样——三头六臂壮如山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