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后的目光闪了下,“那……遗诏?”
白驰:“天后,这个我会另想办法,不要将他牵扯进来。”
于是当夜,白驰又潜伏进了大长公主府,没有江湖人捣乱,今夜去的还算早。只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竟又遇到了谢无忌。
二人打了个照面,谢无忌说:“你是特意过来感激我的?倒也不用客气,将军的永业田在我的封地上,于我大有裨益,至少有将军常来常往坐镇,土匪流寇从此后就不用担心了。外头冷,来屋里坐,咱们慢慢聊。”
屋内有茶水,糕点,白驰就这样同他对坐,聊了小半夜未来雍州的发展方向,以及吃了一肚子茶。
次日上朝,太子不在,出了大殿后,魏岷之主动靠过去,同她说太子病了。
白驰疑惑:“昨儿个看还好好的。”
魏岷之更低声道:“是福王骑马吓的,据说还说了些恐吓的话。太子性子柔软,经不住吓。”
白驰只觉得福王烦人,“他怎么还不走?”
魏岷之:“至少也要等这个年过了吧。”
大概二人靠的太近了些,总有些不好怀疑的人,故意无端发笑,远远的指指点点。
谢无忌从这些人身边走过,冷冷得瞥了眼。
这些人立刻垂手低头,不再言语,等人走远了后,连忙跑开。
等魏岷之到了衙署,还没做好,就有人送来了一盒点心。
第87章姬后
姬后打小就争强好胜,被父母不喜,人人都教导她做个温顺的女子,她迫于压力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可看到不平事总是忍不住强出头。却记得的那年她十四,母亲领着她的其他姐妹去参加当地某个有头脸夫人的诗会,她因为前一日护着嫂子同大哥争执,没忍住动了手,长指甲划伤了大哥的手,被打了手心又禁足。偏大嫂懦弱半个字都不肯替她求情。
姬遥心中恼怒,等看管她的人放松了警惕,她也翻墙出去了。她知道最近通州来了位了不得的贵人,所有人都去巴结讨好,有女儿家的也都想将女儿塞给那位贵人,于父兄也有所助益。
姬遥早就想离开让她窒息的姬家了,然而她一个女孩儿家,没本事没出路,唯一能跳脱出来的只有嫁人。她从不排斥嫁人,也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说起这个就面红耳赤,她兴致勃勃,充满期待,同其他姐妹想找个模样英俊的如意郎君不同,她只想找个听她话的,最好无论家里大小事都由她做主。大概是压抑的太久了,她特别讨厌那种自以为是的男人,像大哥那样动不动就“妇人之见”,她简直烦透了。彼时的她常年被拘囿在后宅,没见过什么世面,除了跟女先生识得几个字,书读得也不多。同所有待字闺中的女孩子一样,对未来只有一个念头,到了年龄,觅得良缘,嫁人生子。不过她还是不同的,她想自己找。
所以母亲将她禁足在后宅,她偏不听,她知道今天有许多少年郎会出行踏青,母亲带着姐妹们参加诗会就是为了替姐妹们相亲。
她这个年岁也该订亲议亲了,她才不要巴巴的等在家里,捡别人挑剩下的。
她换了身漂亮衣裳,又偷擦了姐妹的胭脂水粉,戴着幕帘,偷偷翻墙出去了。
她知道那位有名望的夫人在她的别庄办诗会,儿郎们也会应邀参加,她以前参加过类似的宴会,虽说是相亲,但男女大防,并不能亲近说话,只远远的看一眼,大概心里有个数。像品鉴书画呀,弹琴歌咏呀,都是为了扬名,嫁娶有更多选择。可惜了,姬遥无论是书画还是抚琴下棋都资质平平,从不出彩。不过她胆子大倒是远近闻名。像蛇虫鼠蚁,别的女孩子都吓得惊慌失措,她双手叉腰大笑一声,一脚碾过去,从不放在心上。因此,她还有个外号——姬大胆!
因为这,她没少挨骂。她都不知道自己错哪了。母亲说她,没有富贵人家的女孩儿像她这样的,不怕蛇虫有什么好骄傲的,田间地头的农夫村姑也不怕,难不成她也要嫁泥腿子,一辈子吃苦受穷任人奴役。
姬遥敢怒不敢言,她觉得除了那万万人之上的皇上可以随心所欲的活着,谁人都被奴役,各有心酸,谁也别瞧不起谁。当然了,她也没有要嫁农夫的意思,她从来不是恋爱脑糊涂蛋,她想嫁性格柔软听她话的本就是为了过得好,又怎么可能自降身份,一脚踩坑里,任人耻笑。
她平时就胆子大,今日受了刺激,胆子更大。她听说那些儿郎们不仅要在别庄内投壶赛诗还要去外面的山头捕猎。她索性就去看一看,挑一挑。若是遇到轻佻张狂口出恶言的,她就不搭理。要是那种她喜欢的温柔郎君,家世不错的话,她就主动一点。
彼时的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的惊世骇俗臭不要脸,出生不由人,道路可选择,她没觉得自己做错。
她与高宗皇帝大概就是命里的缘分吧,她绕小路上山,刚破开面前茂密的枝枝蔓蔓,就看到一名少年人举着手里的扇子正对着她。
脸是白的,额上冒汗,浑身抖个不停,像是受到莫大惊吓。
她正疑惑,少年忽然“嗷”一声,摔在地上,延伸惊恐。
姬遥上前两步,将草丛里爬行的青蛇一脚踩住舌头,蛇尾扭曲了几道绕上她的小腿。
少年人瞠目结舌,话都说不出了。
姬遥碾了碾,直到小蛇彻底不能动弹,笑一声,“我当是什么!”而后松开脚,脚尖踢了踢,用力踢远。
二人就这么认识了,姬遥问他姓名,年龄,是哪家的公子。
少年人支支吾吾,除了年龄,其他都含含糊糊,姬遥嫌他不够实诚,便不想同他说话,径自往别处走。
少年人受了莫大惊吓,紧追着她不放。碎碎念,说他入山后,坐骑受惊,同下人走散。
姬遥嫌弃他,让他离自己远点,她还有大事要干,别妨碍她。又给他指了下山的路。
少年被一条小蛇都吓的魂飞魄散,更不敢一个人走了,只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无比高大有安全感,又没话找话问她何事。
姬遥倒不觉得有什么羞耻,直言要给自己挑选郎君,他跟着她会妨碍她发挥。
少年人自小饱受诗书礼仪熏陶,还从来没听过这番大胆言辞,只觉得自己见识少,暗道通州的姑娘果然同京城贵女大不一样。心里又非常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