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站的空调坏了三天,电扇转得跟抽风似的,吹出来的风比食堂蒸笼里的热气还烫。颜昔趴在桌上改采访稿,钢笔尖在纸上拖出长长一道墨痕,把“江屿打破校纪录”几个字糊成了黑疙瘩,看着跟块发霉的饼干似的。林小满抱着半个西瓜溜进来,塑料勺刮着瓜瓤发出“沙沙”声,红瓤汁顺着指缝滴在凉席上,洇出星星点点的红印子,跟溅了血似的。“你看你那蔫样,”她用勺子敲了敲颜昔的后脑勺,“跟被晒蔫的黄瓜似的,再这么趴下去,胸都要平了。”颜昔没好气地拍开她的手:“要你管,平胸显气质。”“拉倒吧,”林小满把西瓜往她面前推了推,瓜瓤上的黑籽滚了她一胳膊,“刚在楼下看见体育系训练,江屿那伙人光膀子跑步,汗水顺着腹肌往下流,跟淋浴似的。你不去看看?再不去人家都换衣服了。”颜昔头也没抬,用笔杆戳着草稿纸上的金牌图案,把金边戳成了锯齿状:“不去,热死了。再说看了也不能降温,说不定还得上火长痘痘,划不来。”“哟,这是想某人想得上火了?”林小满突然指着窗外“嘘”了一声,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说曹操曹操到,你家江屿来了,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鼓鼓囊囊的,不会是给你送情书了吧?”颜昔猛地抬头,脖子“咔哒”响了一声,跟生锈的合页似的。江屿果然站在楼下的香樟树下,穿着件湿透的灰色背心,胳膊上的水珠顺着肌肉线条往下滚,滴在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手里攥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两杯东西,被太阳晒得冒热气,看着跟装了两袋白开水似的。“他怎么来了?”颜昔慌忙抓起桌上的草稿纸扇风,试图让发烫的脸颊凉快点,结果把纸扇得满天飞,“不是说下午要加训吗?体育老师不是说缺训一次罚跑十圈?”“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想给你送惊喜。”林小满用胳膊肘撞撞她的腰,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快去快去,别让人家站在太阳底下烤着,再晒成黑炭,你就得跟非洲人谈恋爱了,到时候生个孩子跟煤球似的。”颜昔抓起桌上的遮阳帽往头上扣,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半张脸,活像个抢银行的。刚跑到楼梯口,就撞见江屿往上走,塑料拖鞋踩在台阶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跟鸭子走路似的,震得楼梯扶手都在颤。“给你的。”他把塑料袋往颜昔手里一塞,袋子勒得她手疼,指节都泛白了,“刚在小卖部买的,冰的,解渴。”颜昔低头一看,两杯冰咖啡被塞在同一个塑料袋里,杯壁上的水珠把袋子浸得半透,黏糊糊地粘在手指上,跟摸了鼻涕似的。其中一杯的吸管还歪歪扭扭地插着,露出的部分沾着点灰尘,看着跟在地上滚过三圈似的。“你就用这个装?”颜昔皱着眉拎起袋子,透明塑料袋上印着“便民小卖部”五个歪歪扭扭的字,边角还撕了个口子,露出里面的杯盖,“江屿,你这审美跟你那庆祝动作有的一拼,土得掉渣,跟村口二傻子似的。”江屿挠挠头,背心领口往下滑了滑,露出半截锁骨,上面还沾着片草叶:“那不然用什么装?小卖部就这袋子,总不能用我擦汗的毛巾包着吧?”他说得一本正经,还真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手心的汗珠子“啪嗒”甩到颜昔胳膊上。“恶!”颜昔往后躲了躲,拎着咖啡往广播站走,步子迈得跟逃命似的,“你洗手了吗?就碰我的咖啡。上次赵野没洗手抓馒头吃,结果闹了三天肚子,厕所都快被他霸占了。”“洗了洗了,”江屿跟在她身后,脚步声“啪嗒啪嗒”的,跟在打快板,“刚在水龙头下冲了两下,还用肥皂搓了,不信你闻。”他突然把胳膊凑到颜昔鼻子前,一股廉价肥皂混着汗味的味道直冲鼻腔,跟打翻了的洗洁精似的,呛得颜昔差点背过气去。颜昔被呛得咳嗽两声,推着他的胳膊把人往旁边怼:“离我远点!一身汗味,跟刚从泥潭里爬出来的野猪似的,再靠近我就用防狼喷雾了!”进了广播站,林小满识趣地抓起西瓜皮溜了,临走前还冲颜昔挤了挤眼,把门帘拉得只剩条缝,跟偷看小情人约会似的。颜昔把咖啡往桌上一放,刚想抱怨这直男的审美,手指碰到杯壁却愣了一下——温度居然刚刚好,不烫不凉,摸着跟春天刚化冻的溪水似的,舒服得很。“怎么了?”江屿站在门口,手还抓着门框,指节捏得发白,跟要把门框抠下来似的,“不好喝?还是太甜了?我记得你上次说可乐太甜,跟喝糖浆似的,特意让老板少放了点糖,估计也就放了半勺子。”颜昔没说话,插好吸管吸了一口,冰咖啡的微苦混着奶香在舌尖散开,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把积攒了半天的热气都驱散了,跟吞了口薄荷糖似的。她偷偷抬眼,看见江屿还站在原地,背挺得笔直,跟等待检阅的士兵似的,耳朵尖红扑扑的,跟被蚊子叮了似的。,!“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颜昔用吸管搅着杯子里的冰块,发出“叮当”声,跟敲小锣似的。“上次看你朋友圈发的,”江屿的声音低了半截,脚尖在地上蹭来蹭去,把水泥地都快蹭出个坑了,“说图书馆门口那家的冰咖啡最好喝,加奶不加糖,还说比学校小卖部的速溶咖啡强一百倍。”颜昔的心“咯噔”一下,跟被石头砸了似的。她记得那条朋友圈是半夜三点发的,就配了张咖啡杯的照片,连文案都没有,点赞的也就林小满一个。没想到这大直男居然看见了,还记在了心上,跟记训练动作似的。“那你怎么知道温度刚好?”她故意刁难,眼睛却弯成了月牙,“刚才在太阳底下晒那么久,没变成热咖啡就不错了,没给我整成咖啡味的白开水就谢天谢地了。”江屿的脸突然红了,跟被太阳晒过的西红柿似的,连脖子都红了:“我……我怕冰化得太快,就先放在器材室的阴凉处晾了会儿。刚才训练休息的时候跑过去拿的,摸着手感差不多了才给你送来。”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跟蚊子哼哼似的,“怕太冰了喝了肚子疼,上次赵野喝冰可乐喝太快,拉了一下午肚子,脸都白了。”颜昔咬着吸管,没忍住笑出了声,差点把咖啡喷出来。原来这杯温度刚好的冰咖啡,藏着这么多直男式的小心思,跟解数学题似的,一步一步算得清清楚楚。她突然想起上次来例假,江屿在游戏里给她的角色送了一百个止痛药,还说“多吃点好得快,跟吃感冒药似的”,当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现在想来却有点甜,跟喝了蜜似的。“喂,”江屿突然往前凑了两步,紧张得攥紧了拳头,指关节都发白了,“比可乐好喝吗?你上次说冰可乐是世界上最好喝的饮料,说什么‘肥宅快乐水天下第一’。”颜昔吸了一大口咖啡,故意拖长了声音:“嗯……勉强比可乐好喝一点点吧,也就一点点,跟芝麻那么大的一点点。”江屿的眼睛“唰”地亮了,跟点亮的灯泡似的,差点闪瞎颜昔的眼。嘴角咧开,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傻乎乎的,跟卡通片里的小狼似的。他抬手挠了挠头,动作太大,差点把墙上的“优秀广播站”奖状蹭下来,吓得他赶紧伸手去扶,结果手忙脚乱地差点把旁边的花盆碰倒。“那……那明天我再给你买?”他扶着花盆,声音里带着点试探,跟怕被拒绝的小狗似的,“我明天训练结束早,可以去图书馆门口那家给你买,不用喝小卖部的了。”“谁要你天天买。”颜昔把另一杯推给他,“这个给你喝,看你热得跟狗似的,舌头都快伸出来了,再不去凉快凉快,估计得中暑晕过去。”江屿的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汗,把运动裤擦得更湿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咖啡,跟捧着什么宝贝似的,生怕给捏碎了。他学着颜昔的样子插吸管,结果用力太猛,吸管“噗”地一声戳穿杯底,咖啡顺着指缝流了一地,还溅到了他的运动裤上,洇出深色的印子,跟尿了裤子似的。“哎呀!”他手忙脚乱地去擦,结果越擦越脏,深色的咖啡渍在灰色裤子上晕开,跟幅抽象画似的,“怎么回事啊这是,质量也太差了!肯定是小卖部老板卖假货,回头我找他去,让他给我换一杯,不然我就举报他卖过期饮料!”颜昔笑得直不起腰,捂着肚子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她抽了张纸巾递给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笨蛋,插吸管要慢慢来,跟你跑步似的,急什么。你以为是跨栏呢,还得用那么大劲?”江屿红着脸接过纸巾,笨拙地擦着裤子上的污渍,嘴里还嘟囔着:“肯定是杯子质量不好,跟我没关系。上次赵野买矿泉水,一拧瓶盖就掉了,洒了他一鞋,跟我这情况差不多。”看着他这副窘迫又认真的样子,颜昔突然觉得,这杯漏了的冰咖啡,比任何精致包装的礼物都要珍贵。她低头喝着自己那杯,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咖啡杯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落在手背上,暖融融的,跟揣了个小太阳似的。“对了,”江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往颜昔桌上一放,“这个也给你,刚才买咖啡的时候看见的,觉得你可能会喜欢。”颜昔探头一看,塑料袋里装着袋小熊软糖,包装袋上的小熊图案都被压变形了,跟被门夹过似的。“你给我买糖干嘛?”她拿起软糖晃了晃,糖粒撞击的声音跟下雨似的。“刚才看见货架上有这个,”江屿挠挠头,笑得有点傻,“觉得这小熊跟你有点像,尤其是瞪人的时候,眼睛圆圆的。而且这个是葡萄味的,你上次说葡萄味的糖最好吃,比草莓味的强。”颜昔拿起软糖,突然想起上周跟林小满在食堂吃饭,抱怨草莓味的糖太甜,说还是葡萄味的好吃,当时江屿就坐在隔壁桌,没想到他居然听见了。这大直男,平时看着傻乎乎的,听力倒挺灵,跟装了雷达似的。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谢了。”她把软糖塞进抽屉,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不过这小熊可比我丑多了,跟被你跑赢的对手似的,一脸不服气。”江屿嘿嘿笑了两声,露出两颗小虎牙:“我觉得挺可爱的,跟你一样可爱。”说完他自己愣了一下,好像没料到自己会说这话,脸“腾”地一下又红了,跟煮熟的虾子似的。颜昔也被他说得一愣,心跳突然变快了,跟擂鼓似的,赶紧低头喝咖啡,假装没听见。广播站里静悄悄的,只有电扇“吱呀”转动的声音,还有两人有点急促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江屿才挠挠头,打破了沉默:“那……那我先去训练了,再不去体育老师该骂人了,他骂人可凶了,跟狮子吼似的。”“嗯。”颜昔点点头,没抬头,眼睛盯着咖啡杯里的冰块,“晚上游戏大厅见?我昨天刚攒够积分,换了把新枪,比你那把破枪厉害多了。”“什么破枪!”江屿立刻反驳,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我那把枪可是限量版的,比你那破积分换的枪厉害一百倍!晚上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保证把你打得屁滚尿流!”“谁怕谁啊!”颜昔抬起头,瞪了他一眼,脸颊却有点发烫,“到时候输了可别哭鼻子,我可没纸巾给你擦。”“我才不会哭鼻子呢!”江屿挺起胸膛,跟只斗胜了的公鸡似的,“上次赵野输给我,哭着喊着要跟我绝交,结果第二天又厚着脸皮来找我打游戏,说不打游戏手痒。”颜昔被他逗笑了,挥挥手让他赶紧走:“快去训练吧,别在这跟我贫了,再不去真要被罚跑了,到时候跑断腿我可不管。”“知道了。”江屿往后退了两步,手还抓着门框,走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我走了啊,晚上记得上线,别放我鸽子,不然我就……我就明天不给你买咖啡了!”颜昔笑着点点头,看着他转身跑下楼,塑料拖鞋踩在台阶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楼梯拐角。她低头看着桌上的咖啡杯,又看了看抽屉里的小熊软糖,嘴角忍不住一直往上翘,跟粘了胶带似的。窗外的蝉鸣聒噪,阳光炽烈,可心里却像装了台小空调,凉丝丝的,甜滋滋的,跟喝了加了蜜的冰咖啡似的。林小满不知什么时候溜了回来,手里还拿着半块西瓜,蹑手蹑脚地走到颜昔身后,突然拍了下她的肩膀:“哟,某人春心荡漾了啊,脸笑得跟朵花似的,刚才谁说不:()战术板里藏着我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