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小,不行。爷已经是大人了,不怕。”
隆科多吊着眉毛,得意洋洋,一边说,一边将我的帕子踹进怀里,转身朝茶棚外面走。
“得了,别在这儿瞎磨蹭了。你们运气好,爷顺路,送你们一程。”
说着话,居然自作主张地一把将还坐在一旁喝茶的车夫拽了起来。
“赶紧的!伺候你家主子上路了!”
车夫被他一吆喝,忙不迭地备车,我连句反对的话都没法说,带着阿尔泰硬生生被他押着坐上车子,又上路了。
马车走动起来,我才猛地醒悟。
他知道我要去哪里吗?从头到尾,我都没提过要去哪儿,他如何知道顺路不顺路?
一路上,我们坐车里,他骑马跟在边上,我不想理他,可阿尔泰却对他那匹高头大马很感兴趣,非要掀起车帘子看。
这人虽说嚣张,对小孩儿倒也还不错,时不时逗阿尔泰说两句,问他名字,问他几岁了,问他这是往哪儿去,问他要不要骑马……
“阿姐,阿姐,看阿尔泰骑大马!”
见阿尔泰坐在他的马背上那么兴奋,我再不高兴也只能忍着了。
不过,幸好这样,阿尔泰一路上再不闹腾,傍晚时分,我们顺利到了别庄。说是别庄,其实也就是个带了些田地的庄户院罢了,规模不大。
“行了,小子,你到家了。”
车停在庄院门口,隆科多将已经在马上昏昏欲睡的阿尔泰拎下来丢进我怀里。
“天儿不早了,赶紧进去。爷还有事儿,这就走了。”
丢下一句话,隆科多调转马头,带着他的两个随从疾驰而去。我抱着阿尔泰看向他走的方向,朦胧的天色中辨认出来,分明就是我们来时的路。
这人,明明不顺路嘛,还非说顺路,真是的!
……
姨娘打从到了别庄,就整日揽着阿尔泰不撒手,好像看不够似地。我见她这样,也觉得心酸,更不愿去打搅,便时常自己出门去散步,几日下来,也把周边的那些山山水水踩个遍。
周围虽说是郊区,但到底在京城附近,也不是很荒凉,管家于是也放心我自己出去走,只是叮嘱不要跑得远了,不可出了我家田庄的地界。
这日信步在土道上闲走,三三两两的树木交错而过,我随手揪下几根枯草在手中把玩,脑子里忍不住天马行空,想起那些电视剧里那些经典的桥段。
像这样的时刻,独自行走在乡间小道的我,应该要偶遇高手对决身陷刀光剑影才对吧?又或者,在封冻的小溪旁,顺着一缕血迹救下身负重伤的侠客。再不然,便是在满山银装素裹中邂逅英俊的书生……
想到书生,脑子里顿时又跳出了那张云淡风轻的笑脸,没得让人脸上一热。
甩甩头,我又朝前走,却不想猛地一阵大风吹过,大片的雪花就呼啦啦地飘了下来。
糟糕,糟糕!
我看看空旷的四周,不由得着急了。
今天出门的时候本是晴空万里的,连一丝风都没有,我一时间竟然忘形,走得远了。现在朝家里赶,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心念转动间,我已转身朝来的路上疾步行走。饶是我连走带跑,也快不过老天爷变脸的速度,呼啸的风夹着又急又密的雪花一阵一阵朝我脸上打过来,弄得我眼都睁不开,饶是不会弄湿身上,却也冷得很。
我步履维艰,却也不得不硬撑着往前走,身上一阵一阵发抖,脸上被雪花打得火辣辣的疼。偏生这时候迎面过来一个黑影,隐约像是一辆马车。
乡间的路本就不宽,那车摇摇晃晃地行来,顿时占住了整条路面。我见状,索性朝旁边草丛让去,打算穿过草丛绕开。
和那马车错身而过之际,那驾车的人却拉住了马,车厢帘子一掀,探出一张桃花般娇艳的鹅蛋脸:
“这位姑娘,雪大路滑,我家主人想请姑娘到车里来避一避,可好?若是急着赶路,咱们的车也可送姑娘一程。”
我如今已经控制不住地发抖,腿都有些不听使唤,此刻有人邀我躲避,就是虎穴狼窝也顾不得了,忙不迭就着那女子伸出来的手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