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并不怕。
“圣上既然已经驾临,臣妾少不得忍耐忍耐了,时候不长的话,倒也还支持得住。”
就算是皇帝,因为妃嫔生病了而兴师问罪,也说不过去吧。他必定明白我的“病”从何而来,就像我很清楚他的“气”为何而生一样。
“你……”
皇帝眉头紧皱,盯着我好一会儿,脸色变了几变,说不出话来。身边李德全、毓秀等人已经跪了一地,我只站着,抬起脸,正视他,朝他微笑,毫不畏惧。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啊……你啊……”
皇帝索性朗声大笑起来,拉着我的手,朝内室走去。
“宛儿啊,朕有时候还真是想念当年那个总是战战兢兢,像个小兔子似的你啊。”
“臣妾年纪大了,再那么战战兢兢,只怕不像小兔子,倒像只老鹌鹑了。”
我笑着接口,和皇帝一起坐下,方才的紧张气氛仿佛从未发生一般。
二十多年了,我们彼此都已经太了解对方。
我知道什么样的程度是他的底线,他也明白怎样的态度对我才有效。
我和他,其实都是出软不吃硬的人。
毓秀他们跟了进来,忙递上香茶。
皇帝品一口茶,放下茶盅,又拉起我的手。
“宛儿啊,皇太后的万寿眼看就到了,可寿宴等事宜却还没有安排妥当,你说,可怎么办好呢?”
“这事儿皇上可问错人了。”
我捏捏他的手,眯起眼抿嘴一笑。
“如今后宫的事情由贵妃娘娘主持,臣妾可插不上嘴。”
“宛儿!”
皇帝的大手在我手背上用力拍了一下。
“皇额娘一向待你如何,你心里清楚。纵然这次她命你交权给贵妃,心里也并非存了别的心思,你难道定要看她好好的寿辰惨淡收场?”
说到这里,语气已有些发沉了。
“还是说,你是铁了心,要看朕和皇太后颜面扫地?”
“臣妾岂敢。”
我察言观色,自然懂得是时候见好就收,忙道:
“并非臣妾不愿,实在是有所顾及。贵妃娘娘虽然年轻,但既为后宫之首,皇太后命她掌管一切,理所当然,臣妾实在没有一丝不满。”
打量着皇帝的神色又缓和了下来,我接着道:
“只不过,臣妾于这事上,身份实在尴尬。若是此时出手,怕于贵妃娘娘的威信有损,日后娘娘再理事,只怕更难。是以才狠下心,置身事外。”
我的意思很明白,不是我不管,而是我不能管。
谁都知道,后宫本在我手里,一切运转自如,如今到了皇太后指定的贵妃手里,却乱了套。这时候我再来收拾残局,就是摆明了打贵妃和皇太后的耳光,说贵妃无能,笑皇太后识人不清。
我如今什么都不管,才是为贵妃和皇太后的面子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