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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我不知道与我同行的连翘也落了崖,可她被挂在了那几株松树上,当她被人发现并救了下来后,已然气若游丝,被抬回宫的路上哭得几度晕死了过去。

我不知道姨母出动了整个西渡寺的僧众寻我,更不知道瑾帝得到消息后调集了所有留在云中郡的禁卫军,浩浩****地挺进了安静沉寂的凤鸣山,搜索了整片整片的山峦。

后来听红药说,瑾帝要亲自下崖寻我,可被姨母拦了,被住持拦了,住持说,那一弯瀑布千百年来便从不曾断过,即便整个西凉最为干旱的那几年,滴雨不落,土地里寸草不生,方圆百里树木因干涸而死,那弯瀑布也不曾断过,依旧从天上来,流到地府里去。

住持说,那片山涧除了鸟雀,从无任何的生命能走进去过,山涧终日弥漫着雾气,那雾气后面便是地府的大门,任何活生生的生命下去,便是走到了这一世的尽头。

可重赏之下,依旧有几名忠心耿耿的禁卫试探着要下到谷底,可那系了山石的粗绳却是迟迟落不到谷底,甚至是将将垂到一半,将将垂到那片看不清楚的雾气里,那山石便莫名地遗失了去。

后来,我还听到了很多的传闻,很多。

我再次醒来时,小小草房子的屋顶上已能看到薄淡的阳光,丝丝缕缕,倔强地穿透那片薄雾,穿透那遮天蔽日的树叶间隙,暖暖地洒落下来。

我转动了一下脑袋,便看到了身上布满了长短不一的金针,那针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我依旧尝试着抬了一下胳膊,便觉得丝丝缕缕的疼痛感觉瞬间游走在全身的血脉里,仿佛有无数的小虫子在啃噬着我。

“别动,师尊刚刚趁你睡熟的时候扎的针,”依旧是纤尘,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庞便放大的面前,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我怎么看你都像只刺猬,喂,你见过刺猬没?就像你现在一样,身上全是针,我们发现你那天还看到一只刺猬,在地上打了个滚儿,身上的针就扎满了落在地上的新鲜的枣儿,你说也怪了,这儿哪来的枣啊,这山谷里终日不见阳光,这枣树就像是开了花,没有蜜蜂能飞得进来,怎么会结出枣子来呢?还个个甜得跟涂了蜜糖一样,你要不要吃两个?我跟那刺猬抢了好几个,这几天一直舍不得吃,还留着呢。”

我笑着摇了摇头,我猜着那些定是从连翘的袖囊里掉出来的枣儿,我记得她在我落下山崖的时候惊叫了一声“不要!”那声音惊悚无比,让我再在回想起来依旧全身生寒,我想她肯定会扑上来救我,兴许就是那个时候,那些枣从袖囊里落了下来,与我一起落下的山崖。

纤尘依旧自顾自说,我猜他定是憋得烦闷极了,那位他称之为“师尊”的前辈,在这两日,仿佛只说过两句话,我看着他不停地说着,又替我喂食了几滴雪莲露,便又问我,“你能说话了吗?师尊说再养上几日,你就可以起来了,师尊素来不喜欢在同一个地方滞留超过十日,这一次滞留下了一个多月,已经是为你破例了。”

“我叫公孙楚,”我嘶哑着声音,“就住在云中郡的河间巷子里,”我没有告诉他我还有个挺吓人的身份,我是整个西凉的太子妃,我怕这个头衔吓倒他。

“你多大了,师尊说你应该和我差不多大,我快十三岁了,我是冬天出生的,师尊说那会儿大雪都封山了。”

“我也是冬天出生的,那几天好像也下着大雪,”我边吞着他喂的清水,边含糊不清的回答着。

“我是甲子年冬月癸丑日出生的,可是我不知道我出生在哪里,师尊说他发现我的时候,就躺在寺庙的门口哭着,要不是包裹我的襁褓里留了张字条,他都不知道我才刚刚出生一天,就被父母遗弃了,我是个孤儿,没人要我,除了师尊,要不是他收留了我,我早就冻死了,”纤尘的声音渐低了下去,微微带着一丝哽咽之意。

我吸了吸鼻子,我想安慰他,却发现一时找不到任何的话语,可我惊奇的发现,他竟然与我同年同日出生,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抬了一下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给了他一个笑意,“我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自我年幼时知晓了公孙度与公孙语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后,我便哭着去央求母亲,也要一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哥哥,我记得那个时候公孙度笑弯了腰,而父亲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会拿这个笑话我,我也曾在心底暗暗地发誓,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寻找一个与我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人,与他结拜成兄妹或姐弟。

“真的?”纤尘一度黯淡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我得告诉师尊去,也让他收你为徒弟!”

我便看着他起身便飞奔而去,如同一缕风般,卷起门边的竹枝。

少顷,脚步声渐行渐近,夹杂着纤尘细微的祈求声,“师尊,你就收她做徒弟好不好,纤尘都没有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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