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动作,见她发丝垂落碍事,便伸手将那缕头发别到她耳后。
“席琢珩……”她轻声开口,假装专注地挤着手中的药膏,声音轻得几乎像在自语,“你不要再睡书房了吧。”
他原本轻抚她耳垂的指尖微微一顿。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良久,他才低低应道:“……好。”
嗓音低哑,克制得近乎艰难。
时从意不知道,她说完这话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从耳根到脖颈的肌肤都肉眼可见地泛起绯色,像晚霞浸染白雪。
席琢珩凝视着她的侧脸,忽然俯身,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这下手里的药膏彻底挤多了!
时从意顿时就下了决心:打死都不都抬头!
她强装镇定地帮他把药膏擦完,迅速拧紧盖子塞回药箱,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卧室。
席琢珩注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这才缓缓向后仰靠进沙发,闭上眼,抬手遮住了眉眼。
却掩不住胸膛间那震耳欲聋的心跳。
那颗沉寂了太久的心脏,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力量和速度,撞击着胸腔,发出擂鼓般的回响。
嘴角却抑制不住,缓缓勾起一个极其愉悦的弧度。
另一边时从意放好药箱,背靠着储物间的门板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胸腔里那股灼热的气息都吐出来。
人家腿受伤了睡床很合理呀!
而且她跟席琢珩又不是假结婚,亲都亲过了,睡一张床怎么了?
时从意一遍遍地说服着自己。
其实最让她心软的,是席琢珩刚才坐在沙发上的模样。
那样隐忍又安静,太过弱小无助又可怜(?)。这让她不由自主想起之前,看见他蜷在书房沙发上睡觉的样子,那句话就这么秃噜了出来,拦都拦不住!
她摇摇头,索性不再多想,快速洗漱完便躺上了床。
主卧旁近四十平米的衣帽间,早已不是初来时空荡的模样。满满当当地挂满了她的衣裙配饰,席琢珩的西服衬衫只占据了小部分空间。
那些提前备好的衣裙尺寸都刚刚好,从通勤到休闲,简约到华贵,跨度之大,款式之齐全,不仅件件都踩中她的审美,连相配的首饰与包袋都一应俱全。
她知道,这绝非一句“让助理去买”就能做到。要么是席琢珩给设计师列了极其详尽的清单,要么……就是他曾亲自一件件挑选过。
正出神间,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与关门声,接着是外间浴室里细微的流水响动。
自从她搬来,主卧的浴室就只有她使用,席琢珩从未踏入,他所有的洗漱痕迹,都只留在外面那间客用浴室里。
她静静听着外间的动静,流水声停了,脚步声渐近。那声音在门前停顿了一瞬,随即又继续向前。
他并没有进来。
她攥着被角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心跳在寂静中被放大。明明是自己主动邀他回房,此刻却说不清是期待还是紧张更多一些。她屏息凝神,仔细捕捉着门外的每一个声响,但走廊里再没有新的动静传来。
等待让时间变得格外漫长。她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直到四肢都有些发僵,门外依然一片寂静。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困意悄然袭来。她轻轻翻了个身,将微热的脸颊埋进柔软的枕头里,慢慢睡着了。
客厅的灯光此时已经熄灭,唯有书房的门缝下还透出一线明亮的灯光,在昏暗的走廊上划出一道暖黄色的细线。
席琢珩坐在书桌后,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电脑屏幕上是复杂的金融图表。
然而他的目光却并没有聚焦在上面,而是久久凝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就在这时,放在一旁的手机亮了起来,是陈叙发来信息。
席琢珩扫过屏幕,看清内容的瞬间,眼中残留的温存与悸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周身气场骤然变得极具压迫感,他习惯性地拉开抽屉,摸出雪茄盒,却在点燃的前一秒动作顿住——
今晚他要去主卧。
他垂眸看了雪茄几秒,最终还是放了回去,转而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通话时间不长,但足够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