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侍者拉着神父席地而坐,“来这儿结婚的英格兰人只有七成是宗教问题,剩下三成是经济问题。”珍妮的脸上没有被生活磨搓的憔悴,“博林小姐是乡绅之女吧!”
“你对英格兰的情况很了解嘛!”
“中产知道怎么把钱留给女儿,乡绅们的土地是想留也留不了。”侍者见多了父亲死后被赶出家门的乡绅之女,“她父亲是卖了地还是留了钱?或是她的母亲非常富有。”
“她外公给她留了笔钱。”神父如实相告,“你知道的,波旁复辟后,不少贵族荣归故里。博林小姐的外祖父家在卢瓦尔区很有声望,他是幼子,但给独女留了笔钱。波旁复辟后,外祖父家的遗产解封,博林小姐是唯一的继承人。”
“懂了,她父亲的继承人想用男性监护权吞并她外祖父的遗产。”侍者为此忿忿不平,“可怜的姑娘。”她明显比自己要小,若非绝路,谁会放着单身的,能自由支配个人资产的日子不过,步入名为“婚姻”的囚|笼,“您是汤德斯先生的教父,情感上肯定会说汤德斯先生的好话。原谅我要质疑一个陌生人,可在不能相信亲戚的前提下,你如何去相信一个外国男人?”侍者对着屋顶的天父感叹道,“赌|博也不过如此。”
“这就是神父、誓言、公证人和银行的必要性。”后半句的声音飘了一两个度,整个人也猛得前倾。
“神父?”屋内外异口同声道。
爱德蒙赶紧收手,过了会儿才推开了门。
侍者紧张得手足无措:“我们……我……”
“谢谢。”珍妮给侍者塞了把糖果,“谢谢你为我们的幸福忙前忙后。”她挽住了爱德蒙的手臂,后者配合地内倾身子,没被挽住手盖住挽在自己臂上的女方的手。
尴尬变成助人为乐的喜悦之情,侍者在新婚夫妇的感激里觉得自己是个英雄:“上帝拯救痛苦的人。”说这话时,他不由自主地看向珍妮,一个激灵后又做贼心虚地扭开了头,让爱德蒙沐浴在严厉的目光下,“主会恩赐善良的人,惩罚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珍妮看向神父,后者冲她眨了眨眼,比了个“这小子是热心肠”的口型。
“你想在格拉斯哥多待会儿吗?”爱德蒙高价买了明天的票,“想看安东尼长城吗?”
“那是古罗马时期的建筑吧!”乔治。马丁说北境长城的灵感来自哈德良长城,但拿维斯特洛和英格兰的地图一比,安东尼长城的位子更贴切些,“有修缮吗?隔了有……”她不知道这玩意是几几年建立。
“近一千八百年。”您的百科全书——法力神父上线,“用了二十年就废弃了。”
“那有看的吗?”不会连地基都看不到把!
神父的沉默震耳欲聋。
“来都来了,总得去看看。”
…………
二十一世纪的旅游杂志上,安东尼长城和珍妮想得一样,烂得只剩地基或是证明这儿有建筑物的一点痕迹,周遭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
站在未知的小山坡上,清风拂过,咋一看还以为来到了呼啸山庄。
“天堂不是我的家园,流泪心碎后,我要重返人间。”
“暴君压迫他的奴隶,奴隶们不起来反抗,而是欺压比他们更低下的人。”
在山坡上俯视下方,居高临下被具现化。
苏格兰的风景是很标准的人间美景。
珍妮盯着不远的山庄。艾米莉。勃朗特在千千万万个无聊的日子里是否坐在相似的山坡上眺望远方,幻想出个希斯克里夫在监视成为大监狱的呼啸山庄?或是在更美好的诗歌里,她是贡代尔公主,在山坡上加冕为王。
“想什么?”
“在想要不要拜见偶像。”
“偶像?你在苏格兰文坛里有认识的人。”
珍妮意识到是爱德蒙在跟她说话。
“没有。”勃朗特三姐妹还是群小女孩,冒然上门像来找茬的。
而且……
“你怎么了?是肚子疼?”
珍妮突然侧过了身,扶着书树,一脸痛苦。
“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哪天遇见文坛偶像,对方问你写啥,要不要交流一下……想想就窒息的很,脑子里有且仅有“没脸见人”了。
“……你这人可真奇怪。”爱德蒙靠着树,静静地看着珍妮发疯,“遇见你前,我只认识一个怪人。”
“谁?”
“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