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明河已经开始脱衣服,一边脱一边嘶嘶吸气,好像疼得狠了。
不久之前还拉着人东奔西跑,现在就柔弱得连衣服都脱不利索。贺拂耽无语,到底还是接受了这个意味和好的台阶。
他伸手替独孤明河解开腰带,脱到袖口时最为小心,注意着不让布料碰到已经再次崩裂的伤口。
独孤明河浑身赤|裸,靠着溪水中的一块巨石坐下。
这里水源丰富,却没能发育出一条深一些的河流,而是分散成众多溪流,从茂盛的草木中穿梭而过。
溪水清浅,坐下来也才刚刚没过小腹,其下风景一览无余。
贺拂耽尽量控制着让自己眼观鼻、鼻观心,不朝某个地方看去。
他拿了帕子,打湿后一下下替独孤明河擦着背。
烛龙的体温很高,化作人形也依然像个火炉。在望舒宫时,贺拂耽常常不需要回头就知道独孤明河从他身后走来,冰天雪地,一个人形火炉的存在感实在太强。
但山顶流下的水冰冷,贺拂耽习惯寒冷都觉得有些凉了,淋在烛龙的皮肤上时只会刺激更盛。
水珠顺着背肌的沟壑流下,覆盖其上的麦色皮肤微微颤抖,血红纹身仿佛活了过来,小蛇一样轻轻扭动着。
贺拂耽指尖抚过纹身时,会觉得下一瞬就要被它们一口咬住。
背对他坐着的人呼吸有些沉了。从后背顺着肩颈擦洗到胸前时,余光能看到块垒分明的腹肌在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帕巾渐渐向下,擦拭过那些缓慢而规律起伏着的肌肉。
这个角度不可能再将某处排斥在视线之外,贺拂耽视而不见,专心致志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跪在岸边,面前人却是坐在溪流底部,因此矮他一头。
但这样仰头看过来的视线依然侵略感十足,像被什么猛兽盯住,贺拂耽甚至能感受到那视线中比烛龙体温还要灼人的热度。越来越热,也越来越放肆,他心里默念清心诀,面色依然镇静。
但在下一瞬,帕巾脱手落入水中。
贺拂耽满面飞红,慌不择路地转身就想离开。
没等他站起来就被环住腰间向后拖去,天旋地转,身体被火热的重物牢牢压下,背后砸入水中。
一片飞溅的水流声中,他落入一片沁凉、湿润的泥土。
巨石就在他头顶,和身上的人一同投下阴影。眼前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真切,只有面前这张俊脸眉目幽深、薄唇轻勾。
“又想跑?”
贺拂耽从眩晕中清醒过来。
但下一刻他就宁愿自己永远不要清醒。
除了清冷的水流,还有一种坚硬的触感让他无法忽视,更无法面对。
他喝道:“起来!”
按下双肩的力道简直大得像铁焊,身上人轻笑。
“不起。起来我的小鸟就飞了。”
“你不要脸!”
“不要脸也好过胆小鬼。我是对你动枪还是动刀了?嗯?一见我就要跑?”
“放开……混蛋!”
“阿拂好生气,第一次见这样生气的阿拂。为什么?仅仅是因为我吗?可阿拂那样摸我,手指那么白,那么细,动作又那么温柔。我很难没有反应呢。”
“……”
“不止是因为我吧?是阿拂想起了什么?谁对你也这样过?”
独孤明河依然还在笑,但声音很明显地冷淡下来。
“骆衡清?”
贺拂耽的挣扎陡然间变得剧烈,但再激烈地反抗对面前人来说也像只是在挠痒痒,轻而易举就被制住,攥住双腕按在头顶。
独孤明河轻轻拂过身下人眼角。
“好烦啊,每次一提到骆衡清,阿拂就会哭。好过分,落入虞渊的雨水,居然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任何一条烛龙、任何一朵龙吐珠,而是因为一个与虞渊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