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只灵鸽脚上绑着信筒飞来。
拆开看罢后,衡清君起身欲走。
贺拂耽连忙丢下手里的东西跟上去,他起得太急,身前人猝然停下时,他一时间没收住脚步,直直撞了上去。
吃痛后赶紧捂着鼻子,慌乱地准备跪下请罪,但没有跪下去,师尊用一道灵力捧住了他的双腿。
他只得站起来,起身时看见师尊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细微的笑意,转瞬即逝,如同幻觉。
他瓮声瓮气道:“弟子冒犯师尊。”
“今日风寒,你最好留在帐中。”
“可我想跟着师尊。”
衡清君没说好不好,反而问道:“觉得无聊?你那个朋友呢?今天不陪你解闷吗?”
贺拂耽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师尊的声音听上去不像在生气,但也绝不是在为他交到朋友而开心。平静语气里微妙的别扭感,即使木头也能感受得到。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重复着:
“我想跟着师尊。”
衡清君默不作声。
这一幕何其眼熟,初来乍到的少年人悄悄跟在陌生的师长身后,被回头撞见后,也是这样怯生生地望过来。
“随你。”
贺拂耽松口气,知道师尊这是不再追究明河不请自来的意思。
他们来到营帐不远处。
这里已经摆上四十八口冰棺,每一口棺材里都躺着一位年华正好、却永远不会再睁开眼的修士。
棺材旁是一具外形奇特的动物尸体。
长着昆虫一样的复眼和口器,下半身却是四肢修长的野兽,已经腐烂成了白骨。
这就是天机宗托衡清君出手除掉的那只妖兽。
贺拂耽看了眼周围的冰天雪地——这样的天气,尸体腐烂的速度也会这么快吗?
视线再次停留在那干瘪坚硬的虫首上。
似虫非虫,似兽非兽,也看不出到底属于妖族还是魔族。贺拂耽这几十年来闭门不出地修炼,也算是饱学之士,却从没在哪一本古籍上见到过这样的记载。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不远处灵驹驮着好几口大箱子下山来,打开一看,满满的全是香烛。
看成色应当是同一批产出的,全都已经被使用过了,但又全都没有燃尽。就好像它们曾被同一时间点燃过,又有同一阵风将它们全部吹灭。
牵马的修士禀报:“这些香烛都是在神女祠后院厢房的地窖里找到。”
兰香神女祠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几口香烛估计能把整个祠堂塞满。
贺拂耽立刻想起之前山民的哭诉。
他们提起过就是在一场最为隆重的敬香会上所有香烛无风自灭,他们惊恐交加之下,才想到用人牲献祭的。
若真是这样,倒有些像是神女发怒。
但也更像是……
“失踪。”
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钟情惊讶,转身:“明河?”
顺便递过去一个“你来干什么没见我师尊在吗赶紧回去躲着”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