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聿白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日常图景,他却像揣了只鬼,还是只顽劣调皮的,搞得他心里七上八下。
这中举的奖励,今日是来不及准备的,不过情绪价值还是要给到。
“中举是大喜事。正好家里有些红烛、红灯笼,我去找出来,挂在廊下,亮亮一排,看着喜庆热闹。”
庄聿白终于找到一个逃离当下窘境的理由,他起身便要离开。谁知腿下一滞,他半分都没离开这张罗汉床。
孟知彰一只大手,稳稳压在庄聿白腿上。
被压之人,眼睛登时瞪圆。此处太过敏感,他不清楚对方要做什么,但去挂灯笼这个理由,看来对方并不满意。
“咳咳,那个咱初夏新酿的梅子酒,此时可以试饮了,还有去岁葡萄酒也有一些……”庄聿白快速转着小脑瓜,“你若都不喜欢,我去景楼现买一坛,今晚我们一醉方休,如何!”
说到“一醉方休”,庄聿白竟慷慨激昂起来。
只是腿上那只大手,并没有半分松开的迹象。甚至还用了些力气。
还好是用力,若是轻撩,这个位置,若再向上三寸……庄聿白只怕会疯。
“你确定要喝酒?”
孟知彰扭转头,一双探不到底的眸子看过来,不置可否。
孟知彰越是这般不动声色,庄聿白心中越是发毛。
“喜事临门,小酌庆祝,理所应当的,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们品茶!”
庄聿白向来好说话,今日中举的人是孟知彰,他最大,都听他的。哪怕今日夜游齐物山,他庄聿白定当舍命陪君子。
“我可以饮酒。”孟知彰微微挑下眉,顿了片刻,似在回想些什么,唇角抹上些意味不明的弧度,“阁下,就不一定了。”
“我,为什么就不一定了?”
庄聿白好胜心陡然立起。男人,不能说不行。
“阁下忘了自己酒量几何?”孟知彰将手收了回去,目光正正直视前方。正人君子,朗月在怀。
庄聿白气焰矮了几分。说实话,他酒量确实一般。不能说一杯倒,但半杯之后,意识便开始模糊倒是真的。
他低头摸摸鼻子,声音小下去:“我酒量,也还是可以的。而且,这是家中,即便喝醉了,又能怎样呢?倒头睡便是了。”
孟知彰微微摇头,垂眸看着地上越挨越近的两个影子:“上次酒醉,也是家中。阁下……阁下借着酒劲,非要拉着人做夫夫。轻薄于人。”
回旋镖,终究还是扎了回来。
轻薄?!
这个词,重了。
砸得庄聿白的脸,火辣辣的。
“我……我没有!轻薄……这……孟知彰你……”
庄聿白刚才争强好胜的气焰一下消了。那次到底是自己不对,可自己是醉了,并非有意要怎么样。轻薄,更是无从谈起呀。
庄聿白冤枉。
也不全冤枉。
事,确实是自己做的。当时然哥儿来找他,一头撞了来。听说自己还非邀请人家然哥儿现场观摩自己做夫夫。
啊呀呀——论人能出多大的糗,丢多大的人。庄聿白此刻想起仍然冷汗一阵接一阵,甚至连提剑回去,一把攮死自己的心都有。
身旁的孟知彰,仍清风入松林般朗正端坐,但庄聿白就是觉得对方比平时多了点不常见的感觉,他想了半天,想出一个词。
委屈。
庄聿白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但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就是在委屈。
越发显得自己就是那种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渣男。天地良心,他庄聿白并没有想怎样,即便怎样了,他也定不会是那不负责的负心汉。
不过要怎样讲才能安慰到人家,又显得自己不是在有意推诿。
“阁下,轻薄于我,也是无妨。”孟知彰先开了口,一派大方,“毕竟外人看来,你我本就是夫夫。再私密的行为,都使得。你不必为此挂心。若是想喝酒,我们同饮一壶便是。”
“不不不,孟知彰……”庄聿白有些语无伦次,“我从来没想过要轻薄于你,那次着实是喝多了。加上熏了薛启辰给的那什么香,一时不时发了什么疯,才……才那般……今后一定谨言慎行,再不会做出任何出格之事。私下不会,当众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