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沿途皆是官道,驿站补给充足。驿差们知道是新科状元和垦田使君的车辆,都多加照看,帮着请医抓药,煎茶煮饭,物资层面一路都没有短缺。
孟知彰建议庄聿白在府城暂驻数日,等身体好利索了再启程。
躺在孟知彰腿弯里的庄聿白,惊得猛然坐起。
起得过猛,微微有些头晕,不过他强打精神,将那只扶住自己臂膀的大手牵过来,放上自己额头。
“你看,头已经不烫,也不疼了。我不用暂住的。”
孟知彰往脸上瞧了瞧,将人缓缓放回自己腿上躺好,又将那一瀑琥珀色头发慢慢理至一旁。
“听话。我将二有他们都留下,府城有薛家兄弟在,还有粟哥儿等人,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安心在这养着,总比此时一路颠簸往京城赶路,要强上百倍。”
“……那你呢?”
庄聿白声音原本不高,这一病越发虚弱了。乖乖躺在那里,无辜弱小又可怜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孟知彰。
“我先去京中赴任。等安顿好,若你还没跟来,我便亲自来接你。好不好?”
“不好。”
庄聿白侧过头去,不再看孟知彰,一双眼睛幽幽地望着不时被风吹起的帘子。帘外雨雾潺潺,眸底愁绪悠悠。
孟知彰想将庄聿白身子扶正,好好平躺。
庄聿白倔强地拧了两下肩膀,这是生了气。
“那日是你说,心情好,这病便会好的快些。你不在,我心情自然就会差上千倍,相比那留下来‘百倍的好’,这‘千倍的差’,想来只能让这病一日差似一日。看来孟大人这是存心不想让我好了。”
话一出口,庄聿白自己也惊到了。估计是病糊涂了,自己这张直男嘴,何时灵光起来,竟说出这般让人肉麻肝颤的话。
理歪,话也没轻重,但却管用。
孟知彰面上清冷无澜,眼眸深处早已风波大动。他怔了片刻,掌心摸上庄聿白额头。眉心微皱,神情略顿了片刻,又俯身低头,直接用唇吻试了试。
庄聿白只有在很小的时候,外婆会用这种亲密而原始的方式,帮他测试体温。没想到孟知彰也会。
不过孟知彰的吻和外婆的吻,不一样。
甜蜜之外,还有一丝……爱欲?
孟知彰即便身下被庄聿白磋磨的没了个样子,上半身仍然保持君子端坐之姿,眉眼清正,衣领更是一丝不苟,连衣襟的纹路都对得齐齐整整。
随着玉山倾倒,笋壳般层层叠套的衣领,直直怼到庄聿白眼前,脖颈温暖而幽深,那股熟悉的味道从衣领深处,透到庄聿白鼻间。
这抹气味,如一股清润山泉,给那被置于呛人碳火之上慢慢熏烤燎焙之病患,瞬间带来慰藉,救于煎熬。
虽然病着,嗅觉和各类起他感官都迟钝一些,但这抹气味,还是清晰直给地锁住庄聿白的心绪。
庄聿白下意识扬起下巴,有些贪婪地探入鼻头,尚未得逞,额上一凉,落下一个湿润柔软的吻。
半开荤的庄聿白,因为病着,一是没心情,二则怕将病气过给孟知彰,好久没亲亲了。
该说不说,这孟知彰吻技确实无敌,三分钟就能将人的魂儿勾走,让人死心塌地任他摆布。要么说学霸呢。学什么都快。
上次去西境前,分别那夜的一场吻,盛大而满足,足足让庄聿白惦记了几个月。如今已是成了亲的合法夫夫,即便每日亲亲也是应该的。
庄聿白视线向上游走,坚毅硬朗的下颌线条在眼前微微晃动,庄聿白似乎听到泉水叮咚,似乎被水面上折射来的细碎阳光,迷得眯上了眼睛。
可即便知道,此刻二人做出多么亲密的举动都不为过,方才的那个吻,还是让庄聿白心头紧张一下。
被子下的庄聿白,忍不住跟着动了下。好在有被子盖子,好好藏住了这份小尴尬。
虽然病着,怎么还这么眼馋肚饱的。
方才还在气孟知彰将自己单独留下,一下雨过天晴。气是不气了,但原则还是要坚持。他想跟着一同进京。
确定庄聿白比此前好了很多,孟知彰也稍稍松口气。
“不暂住府城也可以。不过我们说好了,药要好好吃,饭也要好好吃。”
一听如此,庄聿白翻腾过来:“那我也有个条件。”
“你喂我。”
孟知彰笑着摇摇头,勾住庄聿白的小指,又在大拇指上盖了个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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