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画画呢吗?还描上图了!
“我不疼,不疼,你快点。”贺秋停语气多了一丝不耐,很罕见地收敛了温柔样子。
陆瞬“哦”了一声,转身拧开药膏,这回没再用任何工具,而是把那药膏挤在了自己的指腹上。
温热的指尖带着冰凉的药膏,触碰那道红肿的疤,两个人都几不可察地颤了一瞬。
太细腻,太敏感了。
药膏被体温缓缓融化,在一圈一圈的涂抹中渗透进皮肤,无端地让空气变得有些滚烫。
有力的拇指按过足弓紧绷的筋膜,在那道疤痕周围反复按揉放松,不像是简单的涂药,更像是一种微妙的安抚和引诱。
贺秋停靠在床头,呼吸渐渐变得深长。
他闭上眼,一阵细微的战栗密密麻麻地窜起。
太异样了。
脚踝在陆瞬的掌心微微发热,贺秋停终于忍耐不住,猛地把脚一抽,“起开,涂个药跟绣花一样,我自己来。”
贺秋停接手过来,只三两下就涂抹包扎利落,然后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准备睡觉。
他这一阵子每天都按时服药,坚持早睡,打算等脚伤好了就去找杨泽复查。
药效起得很快,不过半个小时,贺秋停就陷入了半人机的状态,思维迟缓下去。
朦朦胧胧之中,有人俯下身来亲他,亲得很轻,很小心,他没力气回应,只是软绵绵地嗯了一声。
贺秋停是在凌晨忽然惊醒的。
他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是他和奶奶曾经住的那栋老楼,楼道的墙壁上泼满了红色的油漆,写满了恐吓和咒骂,数不尽的还债字眼。
他想起家里的奶奶,便疯了一样往楼上跑,却陷入了诡异的循环。
每一层都躺着一具尸体,浸在血泊中,面朝着他,死死盯住他的脸。
有时是贺继云,有时是卢清,居然还有他自己。
贺秋停在睡梦中惊喘一声,猛地睁开眼,发觉自己的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极度的恐慌下,手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抖。
“秋停?”陆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很清晰,“不舒服?”
“做梦了…”贺秋停喘息着,脑海里,那些梦境的细节被一层层冲刷去,逐渐模糊。
相比梦境,陆瞬的拥抱是具体的。
贺秋停被他从背后搂进怀里,用下巴蹭他的发顶,“没事,我在呢,贺秋停,别怕了。”
…
陆瞬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异样。
贺秋停很快察觉了。
那不是从睡梦初醒的沙哑鼻音,清晰又理智,他根本没睡。
大概是一种在长久的亲密关系里才能养成的默契。
贺秋停什么也没多问,却十分笃定,陆瞬心里藏着什么事。
他没了睡意,安静地侧躺着,听着身边人极其轻微地调整着姿势,克制着呼吸,辗转反侧许久,还没有静下来。
“怎么了,有心事?”
贺秋停清醒的声音响起时,陆瞬的身子微微一僵。
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陆瞬低声开口,“没,就是忽然很感慨,这一年,我们经历了这么多,好像把别人十年二十年要经历的事都走完了。”
顿了顿,他说,“贺秋停,我们真的在一起了。”
贺秋停略微松了口气,转过身,手臂自然地环过陆瞬的肩膀,“行了,两点多了,别想太多,我们现在就很好。”
“陆瞬,能遇到你,我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