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去。”
“好耶!”
“……”
熄灯后,牧长野平躺在床上,寂静在房间里蔓延,他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耳边的呼吸声渐趋平稳。
红色的眼珠一转,落在天花板角落的“霉斑”上,原先微不可察的阴影如今浓厚得就像渗透宣纸的墨汁,并且在不断扩大。
牧长野盯着那块没有生命体征的黑斑,缓缓眨了下眼,下一秒,那团阴影犹如被卷入了旋涡一般迅速往中央缩,一个呼吸间就消失了,墙壁重新变回雪白色。
他侧过身,视线落在裴渡司脸上,男人的侧颜被柔软浓密的黑发簇拥着,软化了冷峻锋利的轮廓,宁静难得降临在他身上。
牧长野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睡梦中的人,他发现,裴渡司上挑的眼尾后点缀着一颗极小的痣,随着呼吸起伏,像海洋上平稳漂浮的船只。
今天没做噩梦呢。
早上,裴渡司醒来的那一刻便嗅到了空气中的食物香气,他睁开眼,模糊的视野中映出一线金光,耀眼的红色在光中静默跃动。
他推开被子坐起身,把脸埋在手掌中,缓解刚起床的不适感。
等到差不多了,他捞起手机一看,时间到九点多了。
裴渡司有些惊讶,他还是第一次睡到这么晚,睡眠状态也比以往舒服了不少。
“阿司,快来吃早餐!”
坐在桌边的青年咬着肠粉朝他招手。
即便裴渡司已经习惯了牧长野的早起,还是感到诧异。
他睡眠质量一向不好,睡得很浅,换个陌生的环境都睡不着,更不用说身旁还睡着个人,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失眠一个晚上的准备,可没想到不仅没失眠还睡得很香。
“发什么呆啊?”牧长野走过来戳了戳裴渡司的脸,“睡傻了吗?”
裴渡司握住在脸上作乱的手指,眼睛轻飘飘一扫,起身去洗漱。
吃完饭,他们搭上去往神水乡的车。
在车上,裴渡司收到了特调局的消息,看到消息的时候,他眉头不自觉拧成一团。
“怎么了怎么了?”牧长野好奇地探过头,目光往屏幕上一扫,“哎?妆奁被截胡了?”
有能耐从特调局手里抢东西的组织不多,邪。教绝对算一个。
调查组那边给的情报是被莫菲厄斯教会截走的,那么问题来了。
裴渡司目光一凛,变得幽邃森冷。他们居然与邪。教挨得这么近,不仅如此,莫菲厄斯教会能截走2244妆奁,要么他们有相关收容物能够预测,要么他们一直在监视妆奁附近的人。
第一种猜测无伤大雅,但第二种猜测就非常要命了。这说明2244妆奁一直掌握在他们手中,至于为什么“放养”出去,这就不知道了,毕竟邪。教徒脑回路都不正常。
……啧。
裴渡司捏了捏眉心,好不容易睡一次好觉,还有一堆破事等着他。
他垂下手,余光瞥见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被那双眼睛注视着,好像整个人被剖开,灵魂被审视,由内而外都被看透了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大大小小的宝石切割面,光滑的切面中反射着无数个人影,密密麻麻挤满眼球,像盛满的水即将溢出眼眶。
裴渡司顿了下,怪异的错觉一闪而过,他用手指点在对方眉心,轻轻往后推,拉开距离。
牧长野眨了眨眼睛:“你看起来很苦恼,为什么?”
裴渡司挑眉:“我反倒想问你怎么这么镇定。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自从进入奠土县就在莫菲厄斯教会的监视中。”
正常人听到这个早该紧张了,然而牧长野还是那个没搞懂状况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