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忙道,“不嫌弃不嫌弃,多谢薛叔父!实在是雪中送炭了。”
薛思齐笑道,“你们这样的贵公子,不清楚里头门道也是自然。那咱们这就走吧?”
他说话熨帖谦和,为人又利落干脆,反而是贾赦之前在贾代善面前吐槽人家薛家是商贾,此时想起来,尴尬得不行,只得连连道谢。
薛思齐此人堪被赞一声儒商,若非早知他身份,他其实是个比史侯更有气度的男人。
也是因为建国不久的原因。
荣国府和保龄侯府与国同长,听起来很厉害,但是这国目前才在进行第三代。
万一有个富不过三代的诅咒,他们有爵人家还不如薛家这等有银子的。
贾赦自省先前对商贾的轻视是因为见识浅薄的原因,在薛思齐面前执子侄礼也心甘情愿。
史大已然奉贾赦表弟为老大,恨不能立时鞍前马后,当即道,“这边走,我给你们带路。”
倒叫薛思齐也高看他一眼,觉得这位小公子也是平易近人得很。
可以算得上是个美妙的误会了。
唯有姚谦舒依然待人冷冷淡淡,商人的手段在他面前最是无用不过,银子嘛,人家摇摇手就是了。
贾赦怕他吃醋,趁着下楼梯的时候,站在他身后低声道,“你也看到薛叔父的年纪了,可别乱吃飞醋。”
两个人差一格楼梯,正好站个齐平,姚谦舒回头,气息相交,在贾赦脸上熏出一片红来方道,“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小气?”
“是是是,我最小气。”贾赦略倾身,匆匆碰了他一下,随即轻轻推了推呆住的姚谦舒,“快走吧,堵着路了。”
姚谦舒露出的耳朵唰就红了,“你这个人真是的……大庭广众的。”
下楼梯的脚步都迟缓了许多。
贾赦则若无其事三两步蹿下楼梯,完全不再给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机会。
史大领着众人寻到了那魏氏粮行,粮行里正在招待其他客人,饶是如此,魏老板也殷勤地迎了上来。
贾赦道,“这是家中长辈,怕我们年纪轻,特意来帮衬的。我们就在等他,所以上午没有答应您运粮之事。”
魏老板笑道,“瞧您说的这个话,咱们谁跟谁,不用客气。中午的酒没喝上,夜里我设宴,也不止你们,还有些个其他朋友故交,可千万不能再推辞了。也是给您这位接风嘛,您瞧着怎么样?”
他眼力不错,知道薛思齐是个不好应付的,最后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薛思齐道,“那就多谢魏老板了,恭敬不如从命。”
他也未多说,只看过几种样品之后就告辞了。
贾赦有些着急,催着他问道,“您觉得怎么样啊?这粮能不能买?”
“粮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我总觉得他还有别的图谋。”薛思齐道,“一般主家请酒,客人拒绝一次便不会再过多纠缠,最多送些小物件打点,我听着他的意思,怎么好像邀了你们好几回?既史少爷晌午和他吃过饭了,想来是冲着小少爷你来的啊。”
“不是我。”贾赦道,示意他去看身边儿的姚谦舒,“他是冲着我们姚先生呢,我们二人假托了兄弟名义。”
薛思齐略带歉意,给姚谦舒打招呼,“姚先生莫怪,是我思虑不周,晚间还请您避上一避。”
姚谦舒并未因此烦恼,古往今来想要摇钱树的财迷能从太原排到宣府,有一二凡人死乞白赖想嫁给他,都是小意思。
他道,“薛老爷不用如此,吃个酒罢了,避了反而显得太过看中他们了。”
薛思齐便揭过不提此事,剩下几家粮行走过一趟,都无甚大问题,他还表扬了史大几句,称赞他有经商头脑。
一年都过了三分之二,这是史大头回被人表扬,当下视薛思齐为伯乐,要拜他为师学做生意。
贾赦扯着他的后衣领,把人从薛思齐身边拽开,“这话被舅舅听去,他估计又得气死。”
薛思齐亦道,“指点一二不成问题,拜师二字史少爷莫要再提了。”
就这种徒弟,三天能坑自己八百回,不收不收,丑拒。
到了夜里,几人如约到城中的仙客来赴约,魏老板见了姚谦舒眼睛都绿了,愣是抢了人家小二的活,“贵客!快里边请!”
他自己则还要迎另一波客人,稍晚些进门。
雅间挺大的,一张八仙桌,一直跟着魏老板的那个姑娘不见人影,贾赦略略放心,贴着姚谦舒落座。
他还要指挥史大,“表兄你坐姚先生另一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