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朱弦说不出话来,除了望着朱耀祺憋满眼的泪,只能拼命的摇头,再从喉咙里挤出比猫叫还微弱的“嗯嗯”声。
……
狂风席卷大地,就在永昌二十二年第一场冬雪席卷大地的时候,蓟门关在周边关镇全破的情况下,终于被田义会攻破了。
京城的防卫并不能阻挡气势如虹的乱军,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田义会就攻陷了西夔门,进入了京城,开始烧杀抢掠。
朱校桓在田义会冲进西夔门之前的凌晨,就带着人从其他城门溜了。留下一位曾经在平山卫作过副将的李姓军官,带五千人“守卫”京城。
就在这天一大早,高帜派人来祁王府了。东厂的一名皂隶拿了东厂的腰牌求见朱弦后,说督公有令,传小的来接五郡主,与陛下一起先离开京城,暂行躲避。
朱弦听了没说话。
祁王府这么多人,就自己一个人走了,那这屋里其他人怎么办?
说是与朱校桓一起离开京城,还不是他高帜一个人的意思。话说那朱校桓什么时候想到过祁王府?当然,卖命背黑锅的时候除外。
于是朱弦摇摇头,拒绝了东厂皂隶的好意,她要这皂隶回去复命:因为家中尚有长者,朱弦感谢皇帝陛下的照顾,还请陛下抓紧时间先行离开,为我们的国家留好龙脉,以求后图。朱弦和家人且暂留祁王府,大家会寻找合适的藏身处,相机行事。
皂隶邀请不动朱弦,只能离开。临走的时候,那皂隶还不忘安慰朱弦,说守城的李将军是平山卫的一员猛将,李将军一定会守好京城,不让京城百姓受一丁点伤害的。
朱弦便也顺着他的话说:是的,军爷说得对,李将军威名在外,有他在,何愁京城不稳?
可是,不过堪堪一天的时间,平山卫李将军便守不住了,自己带了几百人乔装打扮后偷偷跑了,留下洞开的城门,任由田义会乱军随意出入。
京城已乱,偌大的城市里火光四起,妇孺的惨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祁王府再也呆不住了,从蓟门关破那天起,就陆陆续续有下人逃跑。
管家吓不住人,去请示祁王妃怎么办。
祁王妃一弱质女子还能怎么办?只能想了想回答道:乱军就要进城了,不跑便是死路一条,她们要跑便随她们去吧。
就这样,待到田义会乱军真正攻入京城这一天,祁王府的下人都已经跑得差不多了。连朱弦的贴身婢子小蝶也不知在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几名随祁王府的主子一起长大的家生子,舍不得走,与祁王府的两对儿母女共沉沦。
在祁王府也开始变得不安全的时候,祁王妃便带着家里的下人们,和朱弦及杨嬿如母女一起,一家人打好最精简的行李,驾三驾马车从祁王府的后门,朝炮火声最小的东巽门逃去。
才绕过一个路口,迎面冲过来一队人马,骑高头大马,持短刀长矛,堵住了去路。
马儿发出一阵嘶鸣后,慌里慌张地停下了。
马车里坐的都是女人,眼见马车被人逼停,自然知道不会是好事。
朱弦、祁王妃和杨嬿如母女没一个人敢出头,四个人就这样挤在马车里,紧紧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直到朱弦听见驾车发马夫叫了一声:“八世子。”
朱弦一个激灵推开祁王妃的手,挑开马车门帘,冲了出去。
眼前一个少年正披坚执锐地,站在马车前。
他望着朱弦,眼底的笑温暖又热烈:
“大姐,母亲和侧妃她们都还好吗?父亲打仗来不及回,特意派我来接你们了!”朱耀祺这样对朱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