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龙飞也看见了,便问高帜是否需要换一条路走。
高帜笑了,“龙飞何出此言?我高帜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连走路都要绕着人走?”
颜龙飞赶紧摇头:“督公哪里话,您怎么可能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不就得了!”高帜一抚掌,大喝一声:“本官就是要走这条路,这条路宽敞,走起来舒服。”
不多时,高帜也来到了这片台阶的坡顶。
仇辉望着高帜,远远对他行了一个礼。
高帜礼节性地问仇辉:“副指挥使站在这里干什么?为何不去荣辉宫,宫宴很快就要开始了。”
仇辉微微一颔首:“下官在这里等大人您呢。”
高帜挑眉,做出一副很意外的样子。
他抬起手,朝身后轻轻挥了一挥,示意随从们退下。颜龙飞了然,领着人退去了远处。
“好了,他们走了,副指挥使有什么话要对本官说,现在就可以说了。”高帜背起手,气定神闲。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就是想恳请东相大人放下官的妻子回家。”仇辉对高帜躬身站着,谦卑又多礼。
高帜语迟,看着面前的仇辉,呵呵呵呵笑出了声:“你在说什么?你自己的女人管不住,便这样到处随便问人要?”
仇辉摇头:“下官承认,是我自己没本事,笼络不住妻子的心,但是下官并没有随便问人要,下官相信,拙荆她现在就在大人您的手上。”
“何以见得?”高帜冷笑,“我若说我没有见过你妻子呢?”
“不可能,如若不是因为她现在不在我的身边,您怎敢光天化日之下派人于大道上截杀下官?”
“……”
仇辉撤了礼,直起身来,定定地看进高帜的眼睛:
“东相大人,这里就咱们俩,大家都是干脆的人,咱明人不说暗话,您就跟下官明说了吧,你要怎样,才肯放拙荆回家?”
高帜没有说话,他盯着仇辉的脸看了半晌,才笑着对仇辉说: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就看你给不给了。”
仇辉摇头,“我不知道大人想要什么,如若您指的是下官的妻子,那么下官想提醒东相大人的是,其实对您来说,把她留着,也没什么用……”
高帜语塞,怒火瞬间从脚燃到了头。
从没有人敢这样当着高帜的面,嘲笑他的身份。
是个人都不能忍了!
可是高帜却生生给忍了下来。
“所以,你这是来找我谈判的吗?”高帜问仇辉:
“所以赵五郎你今天专程进宫来羞辱本官一番,是认为本官气极了,就一定会放朱弦离开?”
“你错了,赵五郎,因为你说话不中听,所以除非你今天当着本官的面,把你自己的头割下来,否则,本官是绝对不会如你的意的。”
高帜嘴角带笑,望着仇辉。只那嘴角的笑,比寒冬里的刀,还要冰冷。
听着高帜这一番话,仇辉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他既没有惊讶也没有与高帜再辩论什么。只闭紧了嘴巴定定地看着高帜,没有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
他本就不指望能够跟高帜讲和,今天他来,也不是为了与高帜讲和的。仇辉只是想确定一下朱弦是不是像他猜的那样,真的在高帜手上。
眼下看来,自己猜得没错。
仇辉带一身寒霜朝远处走。
说他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不管怎么说,朱弦已经嫁给了他,现如今,却宁愿跟一个太监待在一起,也不愿意再看到他。
仇辉知道,一切都已经变了。
父亲曾经说过,半生宠辱尽,万事皆为虚。红粉皆罪孽,倾国化白骨。
从前,他还固执地认为自己的遭遇只是偶然事件,但是现在,他信了。
……
是夜,明月高悬,近水楼照旧一片歌舞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