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昏暗中，只有一盏小夜灯在床头默默照亮。昏黄的灯光静静洒落在少年的侧脸，紧闭的双眼上睫毛轻轻垂下，在脸庞落下阴影，宁静又祥和。
像是察觉到什么，墨墨头顶上的猫耳轻轻动了下。随即，少年翻了个身，藏在阴影里的另外半张脸也暴露在光线中。
蒋渊放轻了呼吸，将墨墨安静的睡眼尽收眼底。
小猫变成人仍然很乖，也很听话。睡前蒋渊叮嘱了一番要好好盖上被子，墨墨就把自己的手脚都规规矩矩地拢在了被子下，手臂和腿压住两侧，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裹得严严实实的像一个大号春卷。
没有枕着黑猫枕头，也睡得挺香的。
蒋渊心情有些复杂，静静看了熟睡的少年一会，就抱着小枕头原封不动地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莫名有种被抛弃了的错觉。
——
翌日，清晨。
脸上传来轻微痒意，蝴蝶似的时而落下时而飘走。蒋渊眉心动了动，从睡梦中醒来。
睁开眼就是一张充满朝气的脸庞，近的蒋渊能看清对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他拉着被子头往旁边歪了下。
墨墨昨天睡得早醒得也早，一觉醒来没在客厅发现人的身影，脚步一转就进了主卧，他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还在睡觉的蒋渊。
人还没睡醒，墨墨就在一旁陪着，还贴心地帮人把脸上的一根头发给捏了起来。
蒋渊醒来时面对的就是少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场面。
他撑着床坐起身，墨墨也随着他的动作直起了身体，“蒋渊，你醒了！”
蒋渊看着墨墨亮晶晶的眼睛，那里面盛着的纯粹喜悦让他心头那点莫名的滞涩消散了不少。他揉了揉眉心，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还没到七点。
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嗓音问：“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我睡不着了就起来了。”
昨晚墨墨一个人躺在新床上久久没有睡着，后来闻着被子上似有似无的人的气味才慢慢睡着了。
蒋渊也想起夜里见到的安详睡颜，他手往枕头一撑准备起身，却碰到了另一个枕头。
他余光扫了一眼，欲盖弥彰地拉起被子要遮住，却被墨墨眼疾手快地抱在了手上。
“是我的枕头。”墨墨抱着一夜未见的枕头用脸蹭了蹭，贴近了却嗅到了很浓厚的一股气味。他鼻尖翕动，汲取着上面的气息仔细辨别了下。
“我的枕头上都是你的味道呀，”墨墨抬起头看着蒋渊，询问道，“你昨天用它睡觉了吗？”
蒋渊动作一滞，像是被那句话轻轻烫了一下。
“可能是一直闷到被子里染上的。”他故作镇定地掀开被子下床，脚步却比平时快了些。
墨墨闻言恍然大悟地点了下脑袋，觉得蒋渊说得很有道理。
他放下了枕头，跟在蒋渊身后进了洗手间，学着人的动作认真地往牙刷上挤牙膏。
两人并排站在洗手台前，光滑的镜子里映出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蒋渊刷着牙，余光瞥见墨墨正努力地、动作还有些笨拙地模仿着他的动作，含着满嘴泡沫，眼神却专注得如同在进行一项庄严的仪式。
……
“今天来得有点晚啊。”徐易看了一眼旁边坐下没多久的蒋渊。
蒋渊神色自若，“家里有点事。”
事实上，蒋渊临出门前，事无巨细地叮嘱了好一番独自在家的猫，这才忘了时间。
前排传来动静，徐易往那一看，看见了一只膘肥体壮的猫躺在桌子上不怕生地舔着毛。
想起蒋渊收留的墨墨，他提了一嘴，“墨墨在你家咋样啊？”
一提起墨墨，蒋渊首先想起的是少年摸样，随后才是小黑猫。他顿了下，“一切挺好的。”
就是不知道怎么变成人了而已。
“那就好。”
“什么时候继续带墨墨来感受一下知识的熏陶啊？好久不见，怪想的。”徐易撑着下巴。
蒋渊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要是真把变成人的墨墨带来，那丁点想念就该变成惊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