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楹本来睡得还不错,但刚入更他就辗转反侧起来,额头也开始冒冷汗。
万籁俱静中,他猛地喊了一声‘保大人——’然后坐了起来。
万籁俱静的时刻,这一声就显得很大声。便是睡得很好的沈寄也被惊醒了。
她听到外室薄荷有起身点灯的动静便道:“不用进来!”
这个样子被吓醒,魏楹想必很有几分狼狈。
她不想薄荷进来看到,想必魏楹也不乐意。
外头停顿了一下,然后便没了声响。
魏楹伸手抹了一把汗,听到沈寄也坐起来了便道:“小寄你别动,我过来就是。”
他一边说,一边脱下寝衣,因为背心都被汗湿了。
脱下来随手在身上擦了两把丢开,然后开柜子另拿了一件干净的换上。
再走到沈寄的床上掀被坐了进去。
这屋子住了十多年了,再熟悉没有,根本就不用点灯。
沈寄伸手摸了过来,魏楹猛地拉她进怀。
方才梦里的情景太真实了。他焦躁不安的侯在产房外,血水一盆接一盆的端出来。
然后稳婆出来战战兢兢的问他是要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他知道,哪怕是保住了大人,但是对小寄的身体也会有极大的损害。
不知要调养多久才行,而且还不能完全复原。
最近他几乎每天都会抓着被派到相府的、擅产科的王太医问一些这样那样的问题。
才算是彻底了解了女子为生育付出的代价。
怀胎十月,若两个孩子最后却没有保住,这对小寄的感情上又是多么大的伤害!
沈寄也听到他那一声了,当然知道他这会儿把自己箍得紧紧的是在后怕。
她伸出手拍抚着魏楹的背,“梦是反的!别太担心了。你这个状态,要不要告假歇歇?”
可别还没到她瓜熟蒂落的时候,他先倒下了。
而且他这么一惊一乍,其实也吓得她不行啊。
沈寄决定,明儿就写信让小芝麻提前回来。
从华安上京,坐马车,一路在驿站换马的话小半个月也可以到了。
小芝麻离开的时候家里一切都好,魏楹也蛮正常的。
谁晓得出了芙叶难产的事,他就变这样了。
魏楹道:“嗯,再看看吧。”
本朝还没有官员告假陪妻子待产的先例,怕是也不会在他身上破例。
皇帝没继续给他压担子已经是额外的体恤了。
翌日,哪怕有值夜的人叫,魏楹依然起迟了。
值夜的人也不敢掀了帐子推他啊,又不敢把沈寄吵醒了叫他。
所以这一天,是魏相入仕二十多年,头一回迟到。
考勤的官员都十分的诧异,但还是得给他记上一笔。由此被罚了本月三分之一的俸禄。
等到他赶到,一众下属看他两眼青黑,精神是极力打起的,都在心头嘀咕相府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又有人联想到相府近来搜罗安胎的名贵补品、最好的稳婆、太医等等一些列的举动。
还有之前芙叶郡主高龄产双子、险些一尸三命的传闻。
这、这魏相是不是也太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了一点啊?
这才多久啊,之前中年得子的喜气就变作了如今的愁肠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