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
叶澈轻声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那几个打手愣了一下,被叶澈眼中那仿佛要燃烧起来的赤色火焰吓退了两步。
叶澈没有理会他们,他的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落在了镇子最豪华的那座宅邸上。
王掌柜正在指挥家丁搬运东西。
他没有让人去通知低洼处的贫民,也没有组织人手疏散。他正声嘶力竭地吼着,让家丁把一个个沉重的红木箱子搬上马车。
箱子里装的是金条和银票,是他这两年来从镇民身上吸吮的油脂。
“老爷,水快到了!来不及了!”一个家丁哭丧着脸喊道,“马车太重了,走不动啊!”
“混账!扔掉那些粮食!把钱箱装上去!一个子儿都不许少!”王掌柜一脚踹翻了那个家丁,夺过鞭子疯狂地抽打着拉车的马匹。
马匹受惊,扬蹄嘶鸣,马车侧翻,沉重的钱箱砸落在地,金银珠宝洒了一地。
周围原本在逃命的几位镇民看到了这一幕,脚步停了下来。他们眼中的恐惧瞬间被一种更原始的光芒取代。
那是贪婪!令人窒息的贪婪!
“钱!是钱!”
有人大喊一声,竟然不顾即将到来的洪水,扑向了地上的金银。
一个人动了,十个人动了,百个人动了。
逃命的队伍乱了。
人们忘记了身后的死神,像疯狗一样扑向那些散落的财宝。
他们为了争夺一个金元宝而扭打在一起,甚至动用了刀子。
鲜血混合着雨水流淌,在洪水到来之前,先染红了街道。
“那是我的!我的!”王掌柜挥舞着鞭子,像个疯子一样抽打着抢钱的人群,但他很快就被更多的人推倒在地,无数只脚在他身上踩过,没有人再在乎他是谁。
叶澈看着这一幕,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
这就是善水镇的人们。
死到临头,他们依然选择拥抱贪婪。
洪水的前锋已经冲进了镇子。
外围的房屋像纸糊的一样被瞬间撕碎,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浑浊的浪头高达数丈,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即将吞没那群还在争抢金银的疯子。
按照理智,叶澈应该转身离开。
他只要退回石塔,凭借他这些时间积攒下来的灵力,足以在洪水中幸存。
或者他甚至可以放弃一切,离开这关,反正这一关的考验似乎已经失败了。
这两年来,他无时无刻都在观察,但始终没有找到拔剑的理由,这里根本不存在那一道曙光。
这些无可救药的人,不值得拯救。
他们选择了贪婪,就该承受贪婪的代价。
但就在叶澈转身的一刹那,他的目光扫到了街角。
那里有一个孩子。
是那个曾经用石头砸他,后来在酒馆里学会偷奸耍滑的小伙计,叶澈还记得他的名字,他叫铁牛,可惜他并没像名字那么憨厚。
此刻,铁牛没有去抢钱,也没有独自逃跑。他正死死地拖着一个只有三四岁的小女孩,那是邻居家的小女儿。
铁牛毕竟年幼,力气太小,在泥泞中摔了好几跤,膝盖全是血,但他始终没有松开手,一边哭着一边拼命往高处爬。
洪水的阴影已经笼罩了他们。
铁牛回头看了一眼那滔天的巨浪,眼中露出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