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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王小英夜夜跟田茂出去。

田茂的那把镰刀,变得越来越锋利了。

以往出去,到子夜时分王小英必定回来的,可这天夜里,却到凌晨两点过!

王小英既没漱口,也没洗脸,就躺上床,灭了灯。

张铁匠刚把门顶上,便听见王小英在哭。

哭声细若游丝,像从河上传来的,甚至像从上游或下游的某个镇子传来的,但的确是王小英在哭。看来没错——张铁匠想,田茂欺侮了她,他用那把镰刀把她割痛了,再不护住她,她将被彻底割掉。

不知道张铁匠想得对不对,但事实是这样的:

这天,田茂领着王小英进了他的寝室,亲热过后,田茂庄重而又神秘地说:孙校长找我谈过话了。王小英脊背一凉。正是夏季,天气热得很,因傍近厕所,寝室里不仅有臭味,还有蚊虫,蚊虫和臭味相当于热炭上的火苗。何况还亲热了一阵。王小英脊背的凉,是心里的凉。心里的凉穿墙透壁。心包裹在身体里面,但它和身体总是若即若离,只在偶尔,二者才是好得不得了的朋友;某些时候——比做朋友的时候更多的时候,又像彼此间有杀父之仇。这时候王小英的心跟她身体就是仇人。她想的是,校长找田茂谈话,定是发现了他把一个卖烧腊的女子带进寝室,这对普通人来说可能没什么,对教师就不一样了。

可田茂说的不是这样,田茂说:今天下午,孙校长把我叫进他办公室,说,小田,听说你女朋友烧腊做得好,我还没尝过呢。我不信校长专为这事把我叫去,心里打鼓,但也只好顺着他的话应答,说孙校长,明天我一定送你两斤新鲜的,让你尝够。孙校长说谁要你送,要吃我自己去称,我的意思是,既然是你女朋友,也算是教师家属了,让她到学校来卖好了,食堂外面反正有棚子,她想占棚子的哪一角都行。

听了这些话,王小英的脊背不凉了,但是很迷离。“女朋友”三个字像三只蚂蚁,钻进她的骨缝里,爬来爬去,让她惊惧,感觉上却不是惊惧,只觉又酥又麻。她跟田茂交往这么长时间,田茂从没说过她是他女朋友。街上的人看见他们,包括学校的老师看见他们,谁都不会这样去问田茂,连玩笑也不开。王小英明白其中的道理。倒是有学生偷偷这样说,被王小英听见过,但学生们的话到底算不得数。没想到校长首先明确了她是田茂的女朋友。相对于“女朋友”,“家属”两个字显得过分沉重了些,可恰恰因为沉重,使她安稳。

田茂仿佛也在等着这样的确认,跟王小英一样,也为这种确认而感觉安稳。

他说,这周末你跟我去县城,见一见我爸妈。

我不去!王小英说。

为啥呀?丑媳妇怕见公婆呀?

人家本来就丑嘛。

田茂刮一下她的鼻梁:你放心,我爸妈什么都听我的,何况……你这么好看!

“好看”两个字说得特别香,像大把的饲料,投进喂了锦鲤的池子,惹得满池子沸腾起来。两个人似乎没有预兆地缠在一起。不过,**来得再过分,也是安稳的**,跟以往的感觉大不相同,以往是刀锋,薄而利,此刻是波涛,有厚实的水流作底子。**过后王小英怅然若失。是不是来得太早了,因为她至今也还没有真正品尝到爱情的滋味。

好在她并不懂得爱情的滋味。即便懂得,那滋味也不是想象的那样打紧。正如她制烧腊时加的料酒,加一点味道自然好些,不加,照样还是烧腊。

她回到自己房间,躺到**哭,自然有很多想哭的理由,但其中一个不容忽视的理由,就是那口皮箱。不是皮箱本身,是装在皮箱里的照片。她再一次觉得那口皮箱是多么孤单,那张照片是多么孤单,照片是那个女子的影子,她是那张照片的影子,按理(她不愿意承认不是“按理”,而是按照田茂的心思),那个女子才是田茂的家属,可她没成为田茂的家属,却让影子成了他的家属。本人得个名,影子得了实惠。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想呢!王小英不满意自己这样想。

名自己是有的,女朋友也好,家属也好,都不是自己封的,是镇中心校的孙校长说的。即使名跟爱情一样,只是料酒,她也有那料酒。

她很快把孤孤单单的皮箱和孤孤单单的照片抛开,既像没来由也是很自然地想到了她家乡的那些姐妹,她想到她们,就像数九寒天的夜里,睡在温暖被窝里想着野路上顶风冒雪的夜行者,免不了涌起淡淡的忧伤。这种忧伤让她深深地体味着温暖和踏实。然后她不再哭,睡过去了。睡得像蛋卷那样薄脆,一碰就碎,碎过后却不只是蛋卷的甜香。甜香里伴随着苦涩。某些东西总是闪闪烁烁地跳出来,比如,田茂自始至终没说什么时候去见她的父母,也没问过她的父母是否同意,他仿佛吃定了她,也吃定了她的父母,因此连样子也不装一下。

不过,这或许正是他的真诚呢?他跟她一样明白,当她父母知道了这门婚事,哪怕是半夜三更知道的,也恨不得立即出门,去给庙里的菩萨烧香磕头搭红布。父母这样高兴,难道不好吗?当然好!她比父母更高兴!开始的那一点点苦涩,是不相信这样的幸福真会挽住她的胳膊,将今夜的前前后后一回想,她知道是千真万确了。她心子跳跳的,薄脆的睡眠跑得干干净净,于是坐起来,开了灯,啥都不做,只是一会儿打一个抿笑。

张铁匠听见她哭,便起了床,轻手轻脚地挪开铁砣,出了门。

他站在王小英门前,背向屋子,面朝河水,以武士般的姿势,守卫着他自己心里的那棵草,那片绿洲。后来王小英不再哭,他依然那么站着。王小英开灯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从壁缝间挤出的光明,照在他的后脑上,接着照在他惊慌失措的脸上。他迈开步子,顺势朝河沿走去。结果王小英并没有出来,连一点声息也无。他在芦苇丛里躲了些时候,便穿出去,坐到河畔的一块石头上。夏夜的河风湿润润的,落在河水里的星斗,更是浑身透湿,越湿越重,像不断掉进更深处。当星斗零零落落地被淹死,河面暗淡,才知道晨光已经降临。他起身回屋。起身的刹那,看见黑儿坐在身边。也不知它是什么时候来的。

事情进展迅捷。张铁匠拿到房子钥匙的头一天,王小英跟田茂办了婚礼。

次年初春,王小英就从回龙镇消失了。

是因为田茂调进了县城的某所中学,她作为家属,自然而然地也成了县城里的居民。

吵吵嚷嚷说要把县城搬到回龙镇来,其实都是谣传。是回龙镇的某些房产开发商故意放出的谣言也未可知。政府正着手在清坪镇修一个水电站,既供给电源,又调节流量,缓解县城的水患。

三年过后,张铁匠的铁匠铺被水淹了。

不过这无关紧要,整个回龙镇的街道都抬高了几米(只有本在高处的学校原封未动),由此形成新的空地,那些空地在岩坎之下,面积小,位置也不合适,总之不能起房子,起了也没人敢去住,便作了小型砖厂、预制板厂或堆积笨重货物。请张铁匠守护的那家预制板厂,就搬到了一个这样的空地里,他的铁匠铺也开到了那里,厂方像先前一样,为他新搭了棚子。他的手艺,还能继续帮助他维持生计。半岛的低洼处,成了河汊,但绝大部分田地照样种庄稼,半岛上的农人,照样用祖传的农具,秉承祖传的耕作方式。

十多年过去了。

张铁匠五十岁了。

十多年里,张铁匠既没有看到过王小英,也没听说过王小英。偶尔,他在镇上见到一个跟王小英身材相像的人,顿时呼吸局促,但他们擦肩而过,那个人也没看他一眼,证明不是王小英。有一次,一个很像王小英的人,牵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不知为什么,她的脸上挂着泪水……张铁匠心里紧张,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腿,朝她跑过去。还没跑拢,她带着男孩钻进了一辆银灰色的小车。小车朝县城的方向开走了。

张铁匠有了自己的房子,但绝大多数时候,他住在预制板厂为他搭的棚子里,跟满屋的铁器睡在一起。只在他特别想念王小英的时候,才回到龙井湾的那套房子里去。

房子里没有王小英,当然也没有别人。连家具也没有。房子修起来是啥样,现在就还是那样(只是房子跟人一样,变老了),里面的全部装饰,就是迎面墙上钉着的一张黑狗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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