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北上,几乎翻遍了每个城池,都没找到青姨的身影。
越是这样,平芜便越惊惶。
虽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但一直这么让她惴惴不安,也很折磨人。她有时会安慰自己,也许青姨找了个绿水山青的地方隐居了,所以她才一直找寻不到。
可是,她又不可抑制地猜测,万一青姨仍然被囚禁在北京皇后身边,生死未卜,该怎么办。
如今,上京城门破了。
所找寻的人,猜测已久的事情,终于要迎来一个结果。
北靖帝子息不丰,早年间几个稍长的皇子相继去世,死因离奇。如今的皇子公主年纪尚小,最年长的便是朔月公主,姜黎阳。
而今,姜黎阳肿着一双眼,缩在北靖皇后身侧,耳边是父皇喋喋不休的谩骂。
宫人们也缩成一团,躲在大殿角落。
皇后将北靖帝拒之门外,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不时传进来皇帝暴跳如雷的叫声。
“珠华!将那孽子交出来!”
孽子指的是姜黎阳。她的父皇,如今死到临头,竟还妄想着献出女儿,同南齐帝谈判。
皇后抿了抿姜黎阳的鬓发,眉眼间皆是温柔而坚定的神情。
“别慌,母后不会叫你有事的。”
对姜黎阳来说,母后一直都是她的天。皇后的话,她无有不信。但哪怕再相信,殿外的冲杀叫喊声此起彼伏,她根本无法说服自己。
皇后不会将她推出去交给父皇,可齐聿要来了,怎么办。回想起自己从前造的那些孽,姜黎阳阵阵心惊,比之前得知自己要嫁给齐聿时更甚。
“母后,青黛在哪里?”她不安地拽着皇后的衣袖,问出这话时,完全看不懂皇后的神情,“平芜是齐聿的心上人,万万不会置青黛的安危于不顾。”
皇后养尊处优多年,虽保养得宜,但眼角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细纹。闻言,她皱了皱眉头,似乎在犹豫什么,在挣扎什么。
兵器相撞的瘆人声音渐渐平息,喧闹声也消散了,就连在殿外叫嚣的皇帝都没了声响。
谁赢了谁又输了。
姜黎阳心如擂鼓。
‘砰’地一声,殿门被无情撞开。
紧接着,一阵凄厉阴森的叫声传来,那竟是自她父皇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自脊背传来一阵恶寒,蔓延至四肢百骸,连牙齿都在打颤。
隔着巨大的玉屏,姜黎阳瞪大了眼睛。她的父皇,霸道又独断的北靖帝王,被人狠狠踩在脚下,狼狈地仰倒在大殿中央。
而踩着他的那人,身量高大颀长,眉目间满是鄙夷之色,不是齐聿还能有谁。
北靖帝被一脚踹翻,倒在地上时还咳出一口浓稠的血泡,他两眼一黑,好半晌都没能缓过来。
完了,全完了。
齐聿脚尖用力在北靖帝脸上碾了碾,那满头凌乱的银发,尽显苍老之色的皇帝转眼间就没了声响。
晕过去了。
他“啧”了一声,“真是无趣。”
说完,将目光放在屏风后,那两道隐隐绰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