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皮肉下面空空如也,除了虫子以外甚至连根骨头都没有。
眼见无论晓白怎么扎,这些虫子都还在坚持不懈地蔓延,弥生枫也有些按捺不住,几乎立刻就想射出这一箭,但她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她拉弓和附魔凝气也都需要时间,倘若这一箭没有命中弱点,那么很可能不仅暴露位置,还会干扰计划。
“火!火!”大概是终于忍受不了这种胶着的局面,岳猬大喊了起来,在刚才她几乎忘了火是有效的应对措施之一,晓白方才如梦初醒,立刻从她口袋中摸出打火机,点燃了附近的虫子,火苗呼一下蹿起,变成一团在跳舞的火焰,那只异常干瘦的胳膊被蹭了下,立刻扭曲起来,终于松开了岳猬的脚踝。
岳猬趁机后退数步,她们已无退路,于是她先是重新运气将先前趁乱钻入皮肤的小虫一一震出,又泄愤似的一脚踩烂,最后死死地钳住了晓白的胳膊,一字一句地同她说明。
“我们来当诱饵,枫的箭,很强,但不能连续用,所以,机会只有一次,我们必须找出它的缺点,然后让它动弹不得。”
晓白点了点头,随着她们短暂的交流结束,那只枯瘦的胳膊重新伸了进来,这次是一双,在地面摸索了一阵以后没有寻找到目标,随后不紧不慢地伸长,枯瘦的关节好像块柔软的橡皮泥,拥有无限的延展性,就这样摸索到桌子,将它推翻了。
不消片刻,这位一路追踪的跟踪者终于现出正身,这回他终于学会摆正了自己的关节,可惜被放正的只有关节,他的身体依旧像座拱桥,脑袋转一圈后才锁定她们。
晓白觉得他怎么看都像没有骨头,那些从他耳朵里、鼻子里、嘴里爬出来的虫子让他看起来像个孕育虫子的温床,或是漏了内容物的破袋子。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毕竟他已经找准了位置:他两只充血的眼球突然从眼眶里跳出,视神经仿若触手支撑着眼球,他的眼睛离开了该在的位置,活像两只蜗牛的触角,不断伸缩,最终定格在了她们俩的方向。
那细长的手脚往四面延展,他抓住了其中一张上铺的边角,把自己像荡秋千一样荡了过来,他的身体好似没有重量,晓白心下一凛,生怕他碰到蓄势待发的弥生枫,好在他只是借力跃动,眼见距离越发近了,晓白与岳猬兵分两路,各往左右跑去,他的眼球滑稽地分了叉,震颤了几下选择了晓白的方向。
晓白左手握着玻璃碎片,右手则把那只玩具匕首攥在掌心,虽然这只是个伸缩玩具,但有总比没有要好,目前为止她们并没有见到他真正的攻击招式,只是被那些小虫子和怪异的外形吓了一跳,不过看他执着地拉近距离,恐怕是需要更短的距离。
岳猬看他朝着晓白的方向去,手掌压在身侧的栏杆上,在心里速念了唤雷诀,她手心一麻,迅速抬起,一道闪电飞速接连穿过并联着的床扶手,在正对着晓白张口的虫男身侧炸开,噼啪作响的刹那,虫男又一次发出了难听的嚎叫,蛋白质被烧糊的味道传出,他被电焦了手掌。
岳猬眼看电流飞窜,立刻见好就收,朝前跑动拉开距离,以防止被手到擒来,因此虫男愤怒地晃动眼睛,终于在转了三百六十度后摸准了岳猬的位置,他转过身去,竟放过了近在咫尺的晓白。
于是她们三个同时意识到,虫男不仅眼神很差劲,智商也有待商榷。
这下发挥的空间可就大了。
晓白见他转身,毫不犹豫扬起那把匕首,虚张声势地对着他瘦削的背连刺数下,果不其然,虫男被扎中后,虽然不痛,但明显重新被激怒了,他的两只眼球几乎像要内斗,一个朝前正对岳猬,另一个向后与晓白对视。
不客气,晓白在心里说,我对捅眼睛这事,很有经验。
她举起玻璃碎片,朝着那只眼珠扎下,但比她的动作更快,疼痛感突兀地从小腹部袭来,那只眼珠也转了个弯,看起来得意洋洋。
是一只糊了半边细长的手,明显就是刚刚被岳猬的雷诀击中那只,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在地,切口处伸出蜿蜒缠绕的细须,操控着断手前行,这些虫子得益于数量众多,弹跳力了得,在一片混乱中,断手携带着数十条虫子跳落在晓白身上,咬破了她的T恤,同时咬破了她的皮肤,或许是她的肾上腺素让她忽略了细小的微痛,等到她察觉到时,这些虫子已经在她的肚子上咬开了数个豁口,正迫不及待朝里齐头并进,前有狼后有虎,晓白抬起头来,血盆大口已经近在咫尺,虫男的口腔张得几乎裂到耳根,喉咙里鼓跳着一张白色的网,看起来十分不怀好意。
岳猬急忙摸出了为数不多的音震符,原本她并不打算制造出太大的动静,但她已经尝过这些虫子的厉害,她自有真气可以护体逼出虫及虫卵,晓白并没有她这样的应对方法,唯有肉身一具,岳猬咬牙在心中怒骂真是大出血,并发誓结束这一切后誓要晓白请她多吃几顿才可挽回损失。
黄符凌空悬浮,岳猬口中念念有词,咬破中指速点符心数下,“捂住耳朵!!”岳猬在大喊一声后率先捂耳,晓白与弥生枫照做,极具穿透力的音波在狭窄的宿舍内爆开,即使捂住了耳朵,她们也不由有些头晕眼花,晓白身上那些虫子也纷纷被震晕,松了口向下落。
岳猬抬起头来,却看到虫男依旧大张着嘴,并没有痛苦发狂,只是被震荡的音波晃得有些站不稳,摇晃片刻后重整旗鼓,与她的预想完全不一致,就在这时,电光火石之间,岳猬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我*!这东西听不见!我的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