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笑：“当然算，你是股东。”
他没懂，但还是咬牙拿出家里两千块。春兰哭了：“那是我们存的建房钱！”
他哄她：“以后能分红，咱不亏。”
可是分红没来。
1997年，厂停产。厂长和几个领导开了一家新公司，名字叫“蓝星机电”。几个月后，三机厂的土地和设备被评估出让，价格低得离谱。
年底，全厂工人接到通知：“解除劳动关系，自谋出路。”
那一刻，赵铁民的手在抖。那纸红印章在阳光下刺眼——像个诀别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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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回家，饭桌上没菜。春兰低声问：“厂子真没了？”
他点头。
“那以后怎么办？”
“再看看，国家不会让咱饿死。”
“你就信那个。”
他没答，低头喝了一口冷汤。
那夜，兰河下雪。他一夜没睡。听着风声，他想起车间的轰鸣，想起同事的笑，想起春兰的眼泪。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被时代抛下了。
二·被遗忘的工人
1998年的冬天，兰河的雪比往年都厚。厂门口那块红底白字的招牌——“国营第三机械制造厂”——被风吹得只剩一半。另一半，被新公司的人换成了“蓝星机电”。
赵铁民每天都去厂门口。他还没习惯那块新牌子。每次抬头，他都要多看几眼，好像那样能把旧名字看回来。
门口有保安，不让工人进。他说：“我在这干了二十年，里头有我工具箱。”
保安摇头：“里面换锁了。”
赵铁民就站在外头，隔着铁门往里看。风从缝里钻出来，吹得他眼睛疼。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他不是被辞退，而是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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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钱花得差不多了。春兰去给人洗衣服、打扫卫生，赵铁民则去工地搬砖。
他第一次干临时工，工资每天二十五。工头是个外地人，说话横：“干不动的滚。”
赵铁民一声不吭。晚上收工，手上磨出了血泡。春兰给他上药，他咧嘴笑：“能干活就不算穷。”
可第二天工地没活。工头说：“你们年纪大了，换年轻的。”
从那以后，他就没了固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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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他听说市场上有人摆摊卖油条赚钱。那天他去看，油锅里冒着香味，人排队买。
他回家就动手试。面揉得太软，油条炸成一团。炸了三次，全糊。春兰说：“你不会干这个。”
他擦擦汗：“会的。人活着就得学。”
一个月后，他的摊能稳定出锅。第一天卖出去十块钱，他高兴得像发了工资。
“看吧，我又是劳动者了。”
“可这劳动没人管你。”春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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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摊位不好摆。城管天天巡逻，撵得他们东躲西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