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凌霄仙宗的每一处角落。外门柴房的窗棂被寒风拍打得吱呀作响，漏进来的风雪卷着潮气，让本就破旧的屋子更显阴冷。
谢泽渊坐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指尖摩挲着丹田处的那缕温热。白日里凌清寒的鄙夷与羞辱还在脑海中盘旋，像一根刺，扎得他心口生疼。但他没有时间沉溺于委屈，天衍宗的未来，他自己的尊严，都系于他能否在这凌霄仙宗立足。
他尝试着按照最基础的吐纳法运转灵力，尽管废灵根的资质让这过程艰难无比，丹田内的金色光点却像是有了感应，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闪烁，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顺着经脉游走，竟真的缓解了些许寒意。
“到底是什么……”谢泽渊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探究。他想起那转瞬即逝的金龙幻影，心头隐隐有种预感，自己的“废灵根”或许并非表面那般简单。
就在他凝神内视时，柴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砰”地一声踹开。
“废物，尊主传唤你过去伺候沐浴！”依旧是白日里那个青衫弟子，此刻他脸上的恶意更甚，身后还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外门执事，显然是来“请”人的。
谢泽渊眉头一皱，“伺候沐浴？”
“怎么？尊主的命令你也敢违抗？”青衫弟子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瞪着他，“别给脸不要脸，赶紧跟我们走，若是惹得尊主不快，有你好果子吃！”
谢泽渊攥紧了拳头，指甲再次陷入掌心。他知道这是凌清寒的又一次羞辱，让他一个“道侣”去做仆从的活计，简直是将他的尊严踩在泥里。
但他没有选择。
深吸一口气，谢泽渊缓缓站起身，挺直了脊背，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带路。”
青衫弟子没想到他如此“听话”，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算你识相。”
三人一前一后，押解着谢泽渊往主峰方向走去。一路上，不少弟子看到这一幕，纷纷投来讥讽、好奇的目光，议论声不绝于耳。
“那不是尊主的赘婿吗？怎么跟个犯人似的？”
“听说去伺候尊主沐浴了，啧啧，这日子过得比奴仆还不如。”
“谁让他是废灵根呢，活该被如此对待。”
这些声音像针一样扎在谢泽渊心上，他却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有紧握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下颌，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主峰的凌霄殿在夜色中更显巍峨，殿内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意。谢泽渊被带到偏殿的浴池旁，青衫弟子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赶紧进去伺候，记住，尊主的沐浴水温度要刚刚好，不能烫也不能凉，花瓣要选最新摘的，还有……”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各种苛刻的要求，谢泽渊却充耳不闻，只是默默走进了热气氤氲的浴池间。
巨大的白玉浴池里，水波荡漾，漂浮着粉嫩的花瓣，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香气。而浴池边，凌清寒正背对着他，站在一面巨大的铜镜前，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他只着一件宽松的月白里衣，墨发湿哒哒地贴在颈后，少了几分白日里的清冷，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听到脚步声，凌清寒擦拭头发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回头，声音冷淡如旧：“过来。”
谢泽渊心头一紧，硬着头皮走上前。
“伺候本尊沐浴。”凌清寒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谢泽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一旁的浴巾，走到浴池边，垂着眼，不敢直视对方。他伸出手，刚想触碰到凌清寒的手臂，却被对方猛地避开。
凌清寒转过身，狭长的凤眸冷冷地盯着他，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脏手别碰本尊。”
谢泽渊的手僵在半空，脸上血色尽褪。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的嫌弃，那是一种纯粹的、对“废物”的鄙夷。
“用灵力将水温调整到适宜，然后出去。”凌清寒别开脸，不再看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谢泽渊咬紧牙关，强忍着心头的屈辱，运转起体内那微弱的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入水中。他能感觉到凌清寒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与冰冷的压迫感。
就在他的灵力触碰到池水的瞬间，丹田内的金色光点突然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一股暖流不受控制地涌入他的指尖，注入水中。池水的温度以一种极其细微的幅度上升，恰好停留在最舒适的区间。
凌清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却没有深究。
“好了。”谢泽渊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凌清寒“嗯”了一声，便不再理他。
谢泽渊如蒙大赦，转身快步离开。走到殿门口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凌清寒已经步入浴池，月白的里衣被水浸湿，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身形，长发在水中散开，如同墨色的海藻。
那一刻，谢泽渊的心脏莫名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又被强烈的屈辱感淹没。他甩了甩头，将那不该有的念头驱逐出去，快步离开了这让他窒息的地方。
回到柴房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谢泽渊没有点灯，就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坐在床沿。白日里的种种羞辱，凌清寒冰冷的眼神，弟子们的嘲讽，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回放。
他猛地攥紧拳头，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
“凌清寒……”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语气里充满了不甘与倔强，“今日之辱，我谢泽渊记下了。你不是觉得我是废灵根吗？你不是觉得我配不上这凌霄仙宗吗？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你眼中的废物，会是你高攀不起的存在！”
他对着空旷的柴房，对着窗外的漫天风雪，暗暗立下血誓：“我谢泽渊在此立誓，今生定要逆转仙途，让所有轻视我、欺辱我的人，付出代价！若违此誓，神魂俱灭，不得好死！”
誓言落下，丹田内的金色光点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随后又迅速沉寂下去，仿佛从未出现过。而谢泽渊的意识，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