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战斗风格也随之蜕变。少了些直播时的跳脱取巧，多了份沉静狠辣。桃木短剑每一次挥出都带着一种独特的“湮灭”意味，往往能轻易瓦解对手的防御和攻击。
地府内部，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流传起关于“灰衣执剑人”的隐约传闻。据说那是一位神秘的活人阴差，专司处理那些被“污秽”侵蚀的邪物，剑光灰蒙，所过之处，污秽尽消。
陈默对此一笑置之，依旧低调行事。他清楚，自己这份力量来得蹊跷，掌控也远未到家，树大招风的道理他懂。
这天，他刚处理完一个在废弃地铁隧道里异变的“噬魂怪”，收获两百功德，正准备打道回府，地府手机收到了一条来自陌生ID，但带有判官殿加密印记的信息。
“陈默小友，近日可好？若有闲暇，可来‘忘川书屋’一叙。——崔珏”
忘川书屋？陈默一愣，地府还有这种文艺的地方？而且崔判官亲自相邀，必有要事。
他按照信息附带的坐标，来到酆都城一条僻静的青石小巷。巷子尽头，一间古色古香、挂着“忘川书屋”牌匾的小店静静伫立。推门而入，书香混合着淡淡的墨香和一种奇特的、安抚灵魂的气息扑面而来。
店内空间不大，书架林立，上面摆放的并非纸制书籍，而是一枚枚散发着各色光晕的玉简。崔珏正坐在一张茶案后，手持一卷竹简，见他进来，含笑示意他坐下。
“判官大人。”陈默恭敬行礼。
“不必多礼。”崔珏放下竹简，为他斟了一杯清茶，茶汤色泽琥珀，香气沁人心脾，“尝尝，‘静魂茶’，对稳固神魂有好处。”
陈默道谢接过，抿了一口，只觉一股暖流融入魂魄，连日征战积累的疲惫和一丝戾气都消散不少。
“找你来，是有两件事。”崔珏开门见山，“第一，关于你体内的‘混沌之气’。此气乃天地未分、清浊交织时的一缕本源，极为罕见，亦正亦邪，全凭执掌者之心。你能在机缘巧合下凝练此气，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他语气严肃：“近日观你行事，杀伐果断，效率卓著，此乃职责所在，无可厚非。但需谨记，力量是工具，莫要让工具反过来掌控了你。混沌之气可净化污秽，亦可吞噬光明，切记守住本心，勿失人性。”
陈默心中一凛，正色道：“晚辈谨记判官教诲。”
崔珏点点头，神色稍缓：“第二件事，则与近来频发的深渊污染有关。我们查到，落魂山仪式虽被破坏，但其散发出的深渊波动，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巨石，其涟漪效应正在持续扩散。更麻烦的是，这波动似乎……唤醒或吸引了一些沉睡在人间与幽冥夹缝中的古老存在。”
“古老存在？”陈默疑惑。
“一些在远古神话时代末期，或因战败、或因沉睡、或因被封印而隐匿的存在。”崔珏解释道，“它们并非深渊生物，但其力量属性往往偏向黑暗、混乱，与深渊气息有某种程度的亲和。如今深渊波动扩散，它们很可能被吸引或惊醒，其威胁，或许比那些被污染的灵体更大。”
他看向陈默：“你身负混沌之气，对此类异常能量感应敏锐。未来一段时间，除了清理污染，可能还需要你协助调查和应对这些苏醒的‘古物’。”
陈默感到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一分，但同时也有些好奇。神话时代的存在？那会是什么？山精野怪？还是某种更离谱的东西？
“晚辈义不容辞。”
“很好。”崔珏满意地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枚古朴的青铜戒指，递给陈默，“这枚‘敛息戒’赠你，可助你收敛混沌之气的气息，避免被某些存在过早盯上。另外，书屋内的玉简，你可凭权限查阅部分，多了解些上古秘辛，或许对你日后有所帮助。”
陈默接过戒指，触手温凉，戴上后，果然感觉自身气息内敛了许多，连丹田处的灰色漩涡都似乎安静了些。
“多谢判官大人！”
从忘川书屋出来，陈默看着手指上的敛息戒，又回想了一下在书屋里惊鸿一瞥看到的那些玉简标题——《山海异兽残卷》、《九幽秘闻录》、《上古神魔考》……
他感觉，自己这地府公务员的“业务范围”，是越来越宽广，也越来越离谱了。
刚回到阳间安全屋，还没来得及消化今天的信息，白小洁的通讯又来了，语气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
“陈默，有新情况。市博物馆，那面据说是汉代‘镇墓兽’纹的铜镜，昨晚……自己转了个面。监控拍到，镜子里好像……有东西在动。”
陈默眼皮一跳。
得，活儿又来了。这次的目标，听起来就很“古老”。
市博物馆，深夜。
安保系统早已被749局临时接管，内部一片死寂，只有应急灯投下惨绿的光晕。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灰尘和一种冰冷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金属腥气。
白小洁、陈默，还有一位戴着白手套、脸色发白的博物馆老研究员，站在汉代展厅中央。展柜里，一面直径约一尺、边缘刻着狰狞镇墓兽纹的青铜古镜，正对着他们。镜面并非光可鉴人，而是蒙着一层诡异的暗沉水光，仿佛深不见底的古潭。
“就、就是它……”老研究员声音发颤，“入库记录是西汉中晚期，出土自一个诸侯王陵陪葬坑。一直以来都很平静，直到昨晚……”
监控录像在平板电脑上播放：凌晨三点十四分，展柜内的铜镜毫无征兆地自行缓缓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将刻有纹饰的背面转向外。也就在那一瞬间，平滑的镜面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起一圈圈涟漪，一个模糊扭曲、非人非兽的影子在涟漪中一闪而过。
“能量残留检测显示，有强烈的阴性灵能反应，并且……混杂着一种未曾记录的古老惰性能量，与深渊波动有微弱共鸣，但性质不同，更加……沉淀。”白小洁看着地府特制的能量检测仪，银白眸子微眯。
陈默开启天眼通，凝视那面铜镜。镜面在他眼中不再是实体，而是一个不断旋转的能量漩涡，灰黑色的阴气中夹杂着丝丝缕缕暗金色的古老气息，那气息带着一种蛮荒、沉重、以及被漫长时光磨砺出的冰冷意志。
“不是深渊污染，”陈默低声道，“是这东西……本身‘活’过来了。或者说，它里面沉睡的东西，被惊醒了。”
老K在他脑海里补充：“镇墓兽纹……这玩意儿在古代是镇守墓穴、驱邪辟易的，但天长日久，吸收地脉阴气和墓主残念，有些会诞生出极其诡异的‘器灵’。这铜镜里的，恐怕就是个老古董级别的凶灵。”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铜镜的镜面再次荡漾起来，这一次，涟漪中心缓缓凸起，形成了一张模糊的、由暗金色能量构成的兽脸，它没有眼睛，只有两个空洞，却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一股无形的、沉重如山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展厅！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