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裂谷边缘,一股阴冷潮湿的风从下方盘旋而上,卷带着泥土和菌类混合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呼吸。林零向下望去,那条名为尖啸峡谷的通道,像一道通往地狱的狭窄门缝,幽深而静谧,其中潜藏的危险,让她手心不由自主地渗出了冷汗。
响尾蛇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土,看着它们被风吹散的方向,仔细地讲解着这里的生存法则:“峡谷里的风向很乱,但总体上是从入口流向出口。这会把我们的气味和声音带到更深处。尖啸菇没有眼睛,它们就是靠听和感觉来看世界的。任何不属于这里的风声、水滴声,任何多余的震动,都可能惊醒它们。”
响尾蛇蹲下身,指着下方那些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如同无数只闭合眼睑般的菌菇,开始进行最后的战前准备。
二人的准备工作随即开始。她们两个截然不同的流派,在此刻展现出了奇妙的融合。
响尾蛇是经验派的代表。她从行囊中取出一块晒干的、质地柔软的菌兽皮,用骨刀将其裁成两条,然后仔仔细细地包裹住自己的靴子,用菌丝绳缠绕了数圈,打上一个牢固的死结。这是她们石岩部落的猎人代代相传的潜行方法,能最大限度地减少脚步与地面摩擦的声响。她还示意林零,将身上所有可能因为摩擦或碰撞而发出声音的金属件,比如拉链头、背包扣,都用布条缠绕起来。
做完这些,她还教林零如何通过观察岩壁上苔藓的生长方向来判断最稳固、最不易发出声音的落脚点。“苔藓长得越厚越均匀的地方,说明那里的岩石结构越稳定,也越少受到震动。”
而林零,则是彻头彻尾的科技派。
她打开系统商城,在“工具”一栏里,找到了自己早就看好的东西。
【商品:纳米纤维消音布(一次性)】
【价格:5星币份】
【描述:由多层吸音纤维压制而成,能有效吸收90%以上的摩擦和冲击声。】
她毫不犹豫地兑换了两份。随着星币扣除,两块看起来像普通灰色毛毡,但触感却异常柔软致密的布料,凭空出现在她手中。
她将其中一份递给了响尾蛇。
响尾蛇接过消音布,用她那双布满老茧、极为敏感的手指捏了捏,感受着它远超兽皮的柔软和奇特的内部结构,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她只是默默地解开了刚刚绑好的兽皮条,然后用这张更先进的消音布,重新将自己的靴子包裹起来,最后,又将兽皮条绑在了最外层。
双重保险。
林零也学着响尾蛇的样子,用菌丝绳将消音布牢牢绑在靴底,还有等一切可能因为摩擦或碰撞而发出声响的金属件,都缠绕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林零感受着双脚踩在地面上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给鞋子穿上了一双厚厚的、最顶级的羊毛袜,踩在地上时,连自己都几乎听不到落地的声音。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不错,静音效果一流。要是当初楼上那家也备上两双,我的小说也不至于卡稿三个月了。”
一切准备就绪。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一前一后,像两道融入阴影的鬼魅,滑下了通往峡谷的陡峭斜坡。
响尾蛇当先,她抓住一根垂下的、坚韧的菌类藤蔓,身体像灵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滑下了斜坡。林零紧随其后,正式踏入了这片寂静的死亡之地。
进入峡谷的瞬间,空气中的气味也变了。那股泥土和腐败的腥气变得更浓,还夹杂着一种如同石头受潮后发出的、冰冷的矿物味。光线骤然暗淡,仿佛从黄昏一步跨入了深夜,能见度不足十米。巨大的岩壁像两扇沉默的闸门,将天空挤压成一条狭窄的缝隙。
两侧的岩壁上,密密麻麻地生长着拳头大小、表面布满诡异孔洞的尖啸菇。它们有的像拳头,有的像扭曲的人脸,表面那些细密的孔洞像无数只闭合的眼睛,在黑暗中如同无数只窥探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林零看着它们表面那些细密的、如同人类毛孔般的孔洞,这些孔洞似乎在随着微弱的气流微微翕动,像是在呼吸,又像是在聆听。这种“它们在看着我们”的感觉,远比面对一头张牙舞爪的怪兽更让人恐惧。
“要是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来,估计当场就能哭着升天了。”林零一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一边在脑子里胡思乱想。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安的寂静。风声在这里似乎都被吞噬了,只能听到自己被刻意压抑到极限的呼吸声,以及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的、擂鼓般的跳动声。
林零感觉自己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每一次落脚都像踩在钢丝上,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的差错。
一场无声的、充满了默契的协奏,在这片死亡之地悄然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