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每次都不一样深,这次刚刚没过小腿,依旧无边无际。
女孩走过这里每个方向,却找不到尽头,只会在血色中迷失,最后回归原位。
她目前还没有找到一个角落可以躲开这位白衣囚徒的注视,好像怎么走都不会离得远些。
“你到底是谁?”祁阳问讨厌鬼。
对方微笑:“不妨反过来问,你看见的我是什么?”
“我和你说过很多次,我看见你是个被关起来而且看不清的人。”这家伙记性不好吧。
此人完全看不清脸,五官只剩下眼睛和嘴巴,可让人记不住这是怎样的眼睛和嘴巴。声音也很模糊,听不出男女。就好像是无数人混合的声音,平庸得诡异,嘶哑得瘆人。
而限制住它的镣铐上有着十分复杂诡谲的花纹,祁阳自觉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
沉闷的拖拽声响起,铁链掀动,带起血浪。
“被关起来的也许是你呢?”那人冷漠的声音带上轻佻的笑,“我们有什么不同吗?你能听凭心意离开这里?或者,自由选择地不来这里?”
祁阳语塞,不理这人。这次的血海不够深,她便自顾自坐在血池里,闭目养神。
“你不会是好人,就算你尝试去帮助别人,那都是暂时的。”那人再度晃了晃链子,笑眯眯地对女孩说。它的声音格外地温柔低哑,好似在哄孩子入睡。
“略略略,谁信你。”
见她还很嚣张,囚徒阴恻恻地笑了几声,却道:“你说你什么都不想要,但终究有一天,你会发现,除了我,谁也不会真正地相信你。小怪物。”
在“小怪物”三个字出来那一瞬间,祁阳突然阴沉了脸色。
她嫌恶地扭开头,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嘁。”
小女孩默默闭上了眼睛,根本不看讨厌鬼,不管它说什么,她都一不理二不想三不信。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等到天幕上的万千眼睛闭上了——是时候离开。
祁阳有所感应地睁开眼睛,血已经干涸了,只留下大块的血痂和粘稠如肉的血浓,软肉般的地面蠕动着,一收一缩,宛若心跳,顺带逸散出一阵阵血的猩咸味。
讨厌鬼还在。
“要走了?”那人淡淡地问,“没话和我说?”
祁阳想了想,问:“你是不是认识大黎?”
那人冷笑了几声,好像想起来什么可笑的事,却不回答。
她知道,她猜对了。
“从他出现后,你就不怎么来见我了,这很明显。”女孩平静地阐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此处便是如此。你知道我一清醒就不记得梦里有什么了,和我说说为什么吧。”
答案是沉默,紧接着是冷笑,再后来是狰狞,又复归无尽的沉默。祁阳猛地感觉到对方生气了,天目中的眼睛们睁开,凄厉可怖的视线死死盯着女孩。像是怨恨,怨恨又恶毒。
祁阳撇嘴,又嘲弄几声,满脸不屑地看着这个从她记事起就反复沉沦的梦境。
她离开了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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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桂鱼:我能在仙尊手下撑个四十分钟。(骄傲)(得意)(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