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军搬来了方便面条、电炉子,还有两听罐头,三下五除二就弄得房间里热气腾腾,有了香味儿。他的生活能力比我强,很懂得享受自己。有了做伴的我便也有了食欲,嚼着栗子鸡问平军:
“你怎么不回家去吃?”
“为了陪你……”他的脑子忽然又跳到别的事情上,从口袋里掏出一迭人民币放到我眼前。
“这是白星春上个月的讲课费,还是你交给她吧?”
“什么意思?她嫌钱少还是拿架子?”
“她说跟你有君子协议。我也不知道你们两个私下里订了什么协议,还是不在你们中间参合为好。”
“我跟她有什么协议?”
“你问准呀?”平军眼光贼亮,汪着一包坏水。“我看是白星春对你有意思。你可不能眼花心活,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你这张臭嘴,没有正经的。碗里是谁?锅里又是谁?”
不管你正说着多么严肃的事,他能突然插上几句闲白儿就把正题给搅了。
“没有比这事更正经的了,白星春比咱们医院这几位硬往你身上贴的女同胞可强得多。”
“哪儿强?”这个话题对我有不可抗拒的**力。
“我都给你打听清楚了,她年龄比你小十二岁,十二是两个六,六六大顺。既符合现代新潮流,又符合你所喜欢的道家那一套。”
“哪一套?”
“老夫少妻,采阴补阳。”
“你别糟蹋道家!”
“她听说你不喜欢女人化妆,每逢到咱们学校来讲课连普通的面霜也不敢搽,比残疾学生还朴素。”
“我什么时候对女人化妆表示过喜欢或不喜欢呢?”我脸热心跳,嘴上强硬。平军这几句话可不像是平白无故地放空炮。
“你给人的印象就是有点古板。白星春私下里说有点怕你,这个怕字意味深长——
“她会怕我?”我不相信白星春还会怕什么人或怕什么事,就说我怕她还差不离儿。
“其实她想错了,越是看上去古板的男人,越渴望时髦的明艳女郎。有多少土得掉碴儿的老前辈,得势后纷纷换妻,就是明证。你只要看看他们的队伍,再看看他们夫人的队伍,就知道我所言不谬。”
平军的嘴太损,我却不能反驳他。他的思想活泼得像跳蚤,没有规律,摸不住抓不着,不知跳到什么地方突然咬你一口。
白星春也确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女人。应付女人是最麻烦的,最累的。同时应付几个就更吃不消。我没有精力、也不想陷进女性秘密的深渊里去。我需要女人,但害怕和她们过于接近,当你的眼晴离她们的脸只有十公分的时候,没有一个女人是美的。我宁愿在心里跟她们保持一点隐秘的关系,决不可为了救急、解渴凑凑合合地结婚。我在寂寞烦闷的时候容易想女人,这种时候毕竟不是很多,目前我生命里最需要的还不是女人。也没有碰上一个让我感到离不开的女人。惠英提高了我的口味,她在我灵魂深处占的那块地方还没有全挪出来。白星春浑身芬芳,有股令人销魂的骚媚力。作为妻子她合适吗?我希望从作为妻子的女人身上获得一种美丽聪明的、严肃认真的、长久可靠的享受境界。这些话无法跟别人说。跟平军这个坏小子更不能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我得赶快岔开话题。
天气说热就热,气温骤然升到三十多度。把她身上的困劲、懒劲都蒸出来了。杨康把她喊醒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早晨哪,好半天醒不过盹来。她也不愿意醒,还想闭眼再迷瞪一会儿,反正下午没事,早去晚去没关系。杨康走,她知道。杨康喊她,她答应着。就是不想动弹。午觉睡得太沉太香了,越睡越不想起来。
姚克宗来了。她仍不愿意睁眼,听走路的声音就知道是他,杨康的脚步不会这么重。噔噔噔,一个点地走上楼来,像没有停顿一样开了门。又噔噔噔走到她的床前。身上的力气多得向四处放射,真让人眼馋。他总是很准时的,从不敢误她的事。他今天怎么不吭声?大概是看她还在睡着不愿惊动她。难道他就这么傻乎乎地在床边站着,一直等到她自己醒来?她觉得有趣,突然睁开眼。
姚克宗呼吸急促,脸涨得通红,仿佛是一颗即将爆炸的地雷。他只穿着背心短裤,一身的肌肉倾泻出动物般的强悍和贪婪。眼光贼亮,毫无羞耻地盯着自己恩人**的肩和大腿。冯燕玫急忙拉过毛巾被盖住自己的身体。这个动作更刺激了姚克宗。他认为她在等他,不是等他驮着她去上班,而是她想驮他。他两眼仍旧死盯着她,好像怕她逃跑,一拉一拽就把自己脱得赤条条的。一动不动地站到她的床边上,在等待她的反应。
她怀着慌乱和厌恶的心情注视着他。面孔开始泛红,感到一阵贪婪的晕眩。眼光呆滞,还想抓住点什么东西,阻挡自己身不由己地向情欲的深渊里堕落:“克宗,你要干什么?不,你不能……”
她嘴上这样说,全部神情却表达了心里的饥渴,鼓励了姚克宗,他撩开毛巾被,三把两把拉掉她的内衣。身体像一颗冒烟的炮弹压上去,干燥的紫色有劲的嘴凑上来,令人作呕且永不满足。她被一股强壮而粗暴的力量占有了,可怕的性欲犯!她也被自己吓呆了。无法判断这是本能还是罪恶,只觉得被肉欲吞噬了,周围的一切都陷入混混沌沌的原始无知的状态。
她被自己想挽救的人毁了。
他发泄完了,脸上挂着**的不安和感激之情。她不敢看他,更羞于看见自己这种无耻的样子。她不知今后该怎么办?刚才发生的这一切并不突然,她在心里曾演习过。只是不敢对自己承认,也不是这种丑恶的样子。为了克制自己的邪念她才拼命挑逗丈夫,希望丈夫每晚都霸占她,**她,抵销姚克宗那年轻的躯体对她的**。谁叫杨康无能。她是健康的女人,生理有了需要哪还顾得有那么多道德?生命本身就不道德。任何生命的诞生都是猥亵的结果。——她拼命为自己的堕落寻找根据。
姚克宗又爬上身来,他眼里再次流露出粗野的性的渴望,一脸**亵。他还是个流氓骗子!更大胆,更放肆,这次显得沉稳而充满自信。全身都不闲着,饥饿的嘴也像精力过剩的身体一样永不满足。她的头不论怎样扭来摆去也逃脱不开他那粗糙的嘴唇。这更刺激了他,像野兽一样疯狂了。原来她的体内也是喜欢恶的,喜欢力量,渐渐烧起了她的**,尽管心灵还在挣扎,肉体却开始享受欢偷。她感到了一种醉心的**力,只想满足一种炽热的不可遇止的欲望,全身抖动,不管压在上面的是谁,是动物,是机器,她都要不顾一切地迎合上去。她经历了一种似乎从未体验过的快乐浪潮。
满足后,她躺在**像死去一样。她真的看到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