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采取紧急措施,确实就跟你说的一个样!”
“什么紧急措施?你们当头的想出来了吗……”谁也没有想到厂长郑京年得到报告,气冲冲地赶到了会场,嘈乱的哄叫声戛然停滞,大食堂里蓦地袭来一股凉意,众人心里一缩,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他走上前台,异常恼怒地指着韩星就骂上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是这种人,背着我煽动职工闹事,这是干什么?搞**?造反夺权?你不就是想当厂长吗?告诉你,还就是不能让你这样的人得势。我现在就撤销你副厂长的职务,你最好马上离开染整厂,别再让我说出更难听的话。”大食堂里死寂一般安静。
韩星的脸涨得通红,愣了一会儿说道:“很好,谢谢郑厂长解脱了我。但我有个要求,在我离开之前请你当着全厂职工的面儿说清楚,你卖厂迁厂的事与我无关,我事前不知道,事后不同意。”
郑京年白发抖动,先轻蔑地哼了一声:“是不是就因为这个你才闹事?这种大事你想决定还没有这个权力哪!这事是我和杜区长决定的,我才是这个厂的法人代表,我有这个权力。”他将脸转向群众,“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由于我们厂紧靠近市中心,为了污染的事打过多少官司?跟附近的居民闹过多少麻烦?早早晚晚都得迁走。眼下借着平房改造有这么个机会,我们还能得到一大笔钱,如果政府下令让我们搬,一分钱不给,我们不也得搬嘛?你们对厂子有感情,我就没有吗?我来厂子的时候这儿只是个街道办的小作坊,是我把它干成现在的规模,说句不客气的话,没有我郑京年就没有这个厂!你韩星算什么东西?敢这样从背后捅我的刀子!”
韩星也真恼了:“你重用过我,我也为这个厂出过力,在座的哪一个人没有为这个厂出过力?现在你把我给开除了,我不欠你什么,请你嘴里放干净点。”他说完下台就要走,被几个中层干部拦住了,为首的是销售科长大胡:“别急着走,有些话说明白了再走,免得日后后悔。”
“对!谁也不能走!”台下有人响应。
大胡嗓门粗哑:“你韩厂长说卖厂是坏事,会毁了染整厂。
你郑厂长说卖厂是好事,你们今天当人对众地都说清楚,坏,坏在哪里?好,好在哪里?别再把我们全厂职工当傻小子耍了!”
韩星嘴角绽出一丝冷笑:“这样吧,我向郑厂长问几个问题,他能答上来,你们就都清楚了。郑厂长,你敢回答吗?”
郑京年冷电似的目光逼视着韩星:“笑话,有什么敢不敢的?
你敞开地问吧!
“第一个问题,你说卖2700万是捡了个便宜,我立刻就能找来一个公司,愿意出高一倍的价格,就是5400万买我们这块地,而且不催得这么急,帮着我们在那边建起新厂,再拆这边,最多停产一两个月。你能去撤回合同吗?”
“已经签了字,怎么能再撤回?我根本不相信你说的,这是煽动群众情绪。”
“你如果答应撤回合同,我一个电话就叫那个公司来人,当着全厂职工的面签合同!你敢吗?”
“这么严肃的事,你想用怄气打赌的办法解决。”
“好吧,我相信会说的不如会听的,大家一定都听懂了。我再问第二个问题,迁厂是谁迁?”
“你……解书记负责。”
“解书记去海南做买卖去了,再说他是个刚来半年多的外行,能建成一个新的染整厂吗?”
职工似乎听出了一点什么:“对呀,怎么郑头不管呢?”
事已至此,韩星只有兜老底了:“我来告诉你吧,在你和解书记心里。染整厂已经不存在了,下一周我们的厂房一被推倒,你就到区里去当工业局的副局长,解书记拿着厂子的钱在海南经商,一个是卖厂求官,一个是卖厂发财……”
不等他把话说完,大食堂里群情激奋,一下子乱套啦。
天已经很黑了,简业修和几个年轻人正要离开公司,房亮一步闯进来,手里拿着一瓶茅台酒,进门就咋呼:“哎呀,这个地方真不错!厉害,厉害,你们九河公司真是后来居上!”
年轻人们看见他进来,大惑不解,简业修起身迎上去:“房总怎么突然大驾光临?”
“明天我们就要在铁山刨土动工了,这些天我快忙死了,就今天晚上有空,想请你好好地喝一顿。”他扬起手里的酒,“我不敢再给你送现钱了,送瓶酒还是没有问题的吧?”他说完不管别人笑不笑,自己觉得很幽默就先哈哈大笑起来。
筒业修搬过一张椅子先请他坐下,然后慢慢解释:“你的心意我领了,今天晚上我有安排了。”房亮一屁股坐下去:“真的假的?还是不想给我这个面子?别忘了我去铁山可是你的主意!”
杨静开腔了:“嘿嘿,你们两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热了?”
“这你就不懂啦,学着点吧!”房亮开心地大笑,但倏忽问又严肃下来,“这就叫不打不成交。”
简业修知道不说实话是打发不走这位房大胖子的,就告诉他:“我必须马上赶到梨城大学去参加我们这个硕士生班的毕业典礼,你如果不相信就跟我一块去,当我们的嘉宾,结束后我请你吃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