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样,他才在家待几天?这是做戏给我看哪,你以为我像小孩子那么好糊弄?
这对你不是更好吗?我的父母家教严,跟他们住在一块儿你受得了吗?
谁还愿意跟他们住一块儿?我争的是这个理,不吃馒头要蒸(争)口气。
你还讲理呀?刚才奶奶和三叔走,你为什么都不去送一送?
他们走了?
老家该麦收了,奶奶要回去给看家,三叔等收完麦子再回来。
郝武长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亮光:那钱和账交给谁管?
临时先叫安国管起来。
他不回矿上了?
他跟对象都辞职了。
郝武长勃然变色: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
呀,他们回来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用得着生这么大的气吗?焦最婵深知丈夫的狗性,说翻脸就翻脸,赶忙息事宁人:谁瞒你了?前天晚上他们两个回来的时候你不在家,第二天大家就都操持医院搬迁的事,谁还顾得上说这件事?现在你知道了还算晚吗?
郝武长眼睛通红,气得在屋子里转磨磨:这俩老不死的成心想把我晾起来,放着现成的女婿不用,把儿子媳妇从矿上叫回来接班。他们什么力都没出,却要来夺现成的,想得倒美!
你不是自称基建科长吗?爸爸说还让你管基建,房子哪儿出了毛病,管子漏水了,修修补补的,往后事也少不了。焦最婵本来想给郝武长泄火,谁想反倒更激怒了他。他朝着最婵回手就是一巴掌:臭娘儿们,你也敢挖苦我?
焦最婵一个趔趄摔到**,苍白的左脸颊上出现了一个暗红的手掌印。
她没有抚摩自己发烫的脸颊,却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肚子,满眼哀怨,苦涩涩的一颗心往下沉落,声音木木地说:打得好,你有种就把我打死,那就一了百了啦!
看美得你呀,你死了我怎么跟你爹妈算账?郝武长的嘴角含讽带刺,眼睛盯着最婵高高隆起的肚子,突然喉头发紧,下体刺痒,使他产生了一种压倒一切的破坏欲。
男人对女人的破坏就是占有,最大的破坏就是最大的占有!他向最婵俯下了脏兮兮的身子,汗渍斑斑的的确良衬衫混合着他呼吸中那股烟酒从肠胃里挥发出来的臭气,让她又一次闻到了一种灾难般的味道。
她冷冷地说:我快到日子了,肚子里可是你的孩子,你就不想还留点儿德吗?
德?男人的全部德行都在鸡巴上了!他邪里邪气地笑着,但挺起了身子,怀孕女人的大肚子妨碍了他。他直起腰,不慌不忙地扒掉了最婵的衣服,连屋门都不锁,自己站在床边架起了妻子的两条腿……
一个被仇恨鼓**起来的家伙,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顾惜他所憎恨的对象。
焦最婵不求他,也不再吭声,她知道越是那样他就越上劲。不管遇到什么威胁,她惟一的防线就是沉默。她也不用打闹表示自己的反抗,越跟他争斗他就越发来兴。对付郝武长还算有点效的办法就是淡着他,别拿他当人。今天自己就是太大意了,看他这几个月确实出了力气就又拿他当人了,跟他说话一多,他紧跟着就登鼻子上脸……
她闭上眼,浑身死死的:你不就是要身子吗?给你就是啦!
郝武长的情欲变成了一种罪孽。无论他生气,他高兴,他憎恨,都要拿焦最婵的身子发泄,一边干还要一边数落:你还承认是我郝武长的人就行,我啥时候想干就得干,我干的是焦起周的大闺女,干死你看看哪个狗日的心疼!
他身下的肉体像一块没有知觉的木头,他就必须不停地跟自己说话,以刺激自己的兴奋点。他随着下身冲撞的节律拍打着妻子的肚皮:嗨,儿子,你妈说快到你出来的日子了,就先让我喂喂你吧,这可是你爸爸的精华,比你妈妈的奶还有营养。等你出来以后可要跟爸爸一条心,共同对付焦家的人!
肉体是难以形容的,更何况是燃烧着被邪恶和报复所灼热所鼓**起来的情欲的肉体。郝武长的胡说八道又引爆了他自己的歇斯底里,身体疯狂得失去了控制。焦最婵的下体开始出血,他却以为是女人有了反应,仰着脸越发地不要命了……
焦最婵起初是强忍着痛楚,以麻木表达自己的厌恶和蔑视。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混乱却越来越强烈,后来直的没有痛苦,没有任何感觉了,脑海里像冒出许多气泡,她实实在在地失去了知觉……
经过一番抢救,三天后焦最婵在医院里生下一个女儿,母女竞还都活了下来。
当她看到自己女儿的时候没有笑,却抑制不住地哭了,泪水毫无准备地突然倾泻出来。旁边的医护人员都以为她是因高兴而哭,可高兴的眼泪不会有这么多,她脸上一片模糊,脸下一片模糊,身体剧烈抽搐。她越想止住就哭得越凶,她不愿意张扬得让别人看见,就哭得更痛,且痛在心里。
几天来她命如游丝,在她清醒地能感知到自己的痛苦和危险的时候,都没有掉过一滴泪,甚至没有过呻吟或喊叫,那张被善良和懦弱蛀坏了的面孔,显得呆板、迟钝,失去了生气。负责抢救的医生相信她是下了求死的心,而不想求生。
在抱着自己的女儿大哭过一通之后,她才算真正活转过来。她不再一个人孤苦地面对自己的命运,今后要和女儿相依为命了,女儿将成为她的依靠和希望。在她对郝武长最绝望的时候,曾几次想打掉这个孩子,自己对未来的生活都没有信心,怎么能再牵累肚子里无辜的孩子?要不是她软弱、犹豫和拖沓的性格,也许早就付诸行动了。现在她见到了自己的女儿,立刻便爱上了她,焦最婵身上的母性苏醒了,她很庆幸当初没有打掉孩子。
她当即给女儿取名“姣静”。
她的父亲焦起周对给孩子起名字是非常讲究的。按平陆县老家的风俗,小孩的名字一般都请隔辈人给起,比如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最婵却根本没有征求自己父母的意见,郝武长更不值得答理,她也不向任何人解释自己给女儿起这个名字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