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梅脱去外套,水红色的锦绸衬衣系在蓝色牛仔裤里,乳峰挺秀,曲线动人,长睫毛忽闪忽闪发出一道道媚光。两人对呷了一口酒,邵南孙说:
“可你没有隐姓埋名,相反倒干出了一番惊人的事业,这怎么理解?”
“这非我本愿,我只想活得舒适而自在,不苟得取不妄希冀,自得其乐,自享野趣。做一‘铁弓道人’足矣!”邵南孙摇头晃脑,甚是得意。
华梅嫣然一笑,知道他说的不是真心话,但佩服他的机变:
“这么说你是因祸得福喽!”
“祸跟福总是连在一起的,谁能断定我现在所谓的福气,不会给我带来大祸呢?”
“你讨厌那些来参观捧场的人,就是怕他们给你惹麻烦?”“在当今这个世界上让人深信不移的东西是不多的。保持疑点,拒绝信赖别人的权威,对每一件事都用自己的感官和思索去考察,人就会聪明。”
邵南孙因阅历丰富而带来的超人智慧,令华梅惊讶:“你看得太透了、要知道人身上值得称赞的东西毕竞比值得蔑视的东西多。”
“不错。但你忘了还有一句俗语——通向地狱的路是由善良的心铺成的,有人太善良,才有人犯罪。灾难最容易毁掉那些善良软弱的人,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多是指那些强者,他们能把灾难当做一剂长生不老的仙丹吞下去。”他一口把杯里的酒喝干了,拿起一块牛肉干嚼着。
华梅又为他斟上酒,她眼睛生辉,秋波**漾:“你成年跟毒蛇打交道就不害怕吗?”
“毒蛇不可怕,它从不主动向人进攻,有人犯它,它才犯人。而人比毒蛇更可怕,你不招惹他、他也会向你发动攻击!”
“成年蹲在这里你不感到寂寞吗?”华梅换了话题。
“寂寞是很有意味的。徜徉于山林泉石之间,尘心自息,俗气顿消。我常借境调心。古人说石令人隽,竹令人秀,水令人澹,花令人韵,冷落处存一热心,便得许多真趣味。像你这种热闹场中的漂亮人物、是体味不到这种妙处的。”
华梅媚眼妩笑:“瞧你这飘飘欲仙的样子,你真是神秘的造物主的一个神秘的造物。”
“此话何意?”
“你是一个纯粹的男人,连思考问题的方法和一切生活习惯及爱好都是男性的。你具备使你成为一个人的素质,我说的是人——地道的人。在你的生活中不论成功或失败,最终都能表现你自己。有的人生是腐烂,你的人生是燃烧,我敬佩你身上的这股自信和力量……”
邵南孙心里美滋滋的,以自醉醉人的眼神望着洒脱风流的华梅。
华梅接着说:“同时你又是个奇妙的矛盾体,绝顶聪明,又肯埋头苦干;胆大包天,又小心翼翼;想与世隔绝,又出人头地,要报仇雪耻;脱俗超凡,又苦苦恋着花露婵的亡灵;包括你在女人面前表现出来的那股凶劲,也是为了掩盖你心里的拘谨、怕羞和紧张。你的个性特点是自制,有强大的内在韧性。我说得对不对?”
“对,对极了,你比我自己更了解我。”
华梅感觉出对方的**烧起来了,她治服了大名鼎鼎的蛇神,心里愈发得意,双眸光波闪耀,摄魂取魄。说:“我会相面,不仅能看透你的性格,还能推断你今后的祸福。你的福堂广阔明亮,说明你正交桃花运。”
邵南孙的脸腾地红了。
“别害羞,这个世界上太缺乏享乐了,你有权利去寻找它。”华梅神态轻桃,魅力通人。她是那种初看上去长相一般,越看却越经得住看的女人,越看越美,细看更迷人。邵南孙眼睛发直,他知道华梅在挑逗他,便假装疯魔地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
“假如我现在就找到了呢?”
华梅用力将手抽出,拿纤细雪白的手指点着他说:“小心,不要找错了人!”
“华梅,我还从未遇到一个像你这样大胆而又聪明的女人,我们可以建立起一种强烈的智慧的感情。”
“我有丈夫,有孩子,有个很牢靠的小家庭。”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也太霸道了!”她嘴里这样说、脸上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邵南孙摸不着她的心思,他还是第?次碰上这样的女人,把自己挑逗起来,却又假眉三道,他认输似地重新坐回沙发里。
华梅格格地笑了。
邵南孙抬起头:“你丈夫好吗?”
“好极了,性格老实,脾气温和,对我照顾得特别周到,百依百顺。凡事都由我做主,他从不说个‘不’字。我跟他有兄妹的情谊、母子般的感情,就是没有情人的爱恋。爱就得燃烧,不燃烧就算不得是爱上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离开?”
“我舍不得孩子,也舍不得家庭,那是我的避风港。在中国这个特殊的环境里,有个家庭是安全的,自由的。没有家庭反而容易遭人议论,成为众矢之的。”
邵南孙故作失望地说:“我刚才是脑袋发热,自不量力。你当然不会跟我组织家庭,不论是在这穷山沟,还是在福北市。”
“傻瓜!”华梅神态疏狂,“最重要的不是签订一纸婚书,而是获得女人心里最高的热情。”
邵南孙自知刚才被耍了,立刻魂飞魄扬,站起身毫不犹疑地重新向华梅逼过去。
华梅轻巧地躲开了:“笨猪,我原来没有打算住在你们这儿,所以没带洗漱用具,借你的用具在这儿洗个澡可以吗?”
“我求之不得。”
她走到卫生间门口,又回头送来勾人魂魄的一瞥:“不许偷看!”